這個問題張睿明早就在心裡過了無數遍了,從想方設法開始這南州省第一起食藥領域的公益訴訟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有二十多天了,還有幾天就到了與陸檢所約定的三十天的期限,如果在這個期限之前不能擊倒這泉建集團,順利拿下這起至關重要的案子的話,自己就要被一腳提到寧麗縣去了,那自己的公訴生涯也等於劃下了句號。
正因為時間如此緊迫,所以張睿明才冒險採取了臥底調查的形式,希望能夠直接拿到泉建集團涉及非法傳銷、食藥領域的違法犯罪等等證據,可連著在東江的一番潛伏,雖然順利打入了這個傳銷組織的內部,可卻沒能拿到關鍵的實證,後面在雅加達一趟,自己差點連命都丟了,卻也只是遠遠的看了那舒熠輝一眼,和陳俊彥起了次衝突,而那份關鍵的泉建內部的代理商合同,也只在自己手上過了一遍,轉瞬就被收走了,對整個案子來說完全不夠分量。
想到這裡,張睿明神色有些黯然,“咳……哎,說實話,沒什麼頭緒……雖然我深入瞭解了泉建的組織模式和產品情況,但卻沒能拿到一點證據……現在又打草驚蛇了,想再潛進去是沒機會了,而且時間也不夠了,剩下來,只能去按正常流程,聯絡食藥監他們一起,搞聯合執法,堂堂正正的查幾家泉建的街鋪店了……”
聽到張睿明這番話,吳正啜了一下牙花:“呵,那我可以提前告訴你……聯合執法那是一點用都沒得,你是不知道像東江的泉建街鋪店啊,那以前我們東江市公安局和工商也天天掃蕩的。沒用啊兄弟!人家敢擺出來的門店,那都是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的,你查不到什麼來的。”
聽到這裡,張睿明用手摸了一下後腦勺,同時埋下頭去,他此時也只能嘖嘖搖頭,對於現在的局面,他其實本就有心理準備,他深深的知道想靠自己一個人去撼動這樣一個幾百億規模的巨型企業,那本就是唐吉坷德式妄想。只是他毫無退路,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勇往直前,否則就必須脫下這身自己深愛的制服。
現在最重要的,是缺少一個破局的突破口,在張睿明的眼神遊離時,他不由的瞟到了坐在旁邊的葉文,這位陳俊彥的未婚妻,此時一句話都不說的坐在那裡,兩人之前在樓下的談話不歡而散後,葉文選擇了徹底的沉默,上來後也不怎麼說話,看來是打定主意,今後和自己形同陌路了。
想到這裡,張睿明一陣苦澀,自當年南江集團的案子後,他已經漸漸習慣了葉文對自己飛蛾撲火般的感情,自己也囤於已婚的身份,一次次的拒絕了這個女人,有時還會覺得這個女人對自己的痴情太過炙熱,還擔心無法穩妥的解決這個問題,可當現在葉文真的對自己毫無糾結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份感情的陪伴,而且,每當自己陷入危局的時候,他又習慣性的藉助葉文的能量來渡過難關,包括這次雅加達之行,如果沒有她,後果也將無法想象。
是啊,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已經被陳俊彥給收拾了……
張睿明突然一激靈,想到一個破局的方法:現在這局面,自己已經很難出面了,可是如果能依靠葉文與陳俊彥的特殊關係,說不定能拿到關鍵的證據,不管是泉建內部的合同、還是那所謂的“深海黃金素”“中華神水”如果能拿到一份樣品,再加上之前所爆出的案例,那這個案子……
想到這,張睿明心裡第一次對結束這段“背德感情”感到懊悔:這姑娘要是還對自己一往深情多好,那她對自己的請求一定不會推脫!
“嘖,葉……小姐,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
雖然難以開口,但為了這件事關自己前程,牽扯極大的案子,張睿明還是想試著去拜託葉文,看她能不能透過陳俊彥,拿到泉建的關鍵證據。
“嗯……你不用開口,我已經猜到你想說什麼了?”
沒想到,幾乎從來沒拒絕過張睿明的葉文,此時竟然在張睿明開口前就果斷的否決了他的請求。
被葉文一語識破的張睿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我還沒說什麼呢……”
“我還不知道你這為了辦案一股腦往前衝的性子?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去幫你調查泉建集團?就像以前我幫你去查那個湯佐一樣?不好意思,這次真不行了,我們已經說清楚了,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泉建到底是什麼公司我管不著,我只知道我的未婚夫是那裡的CTO,我不能背叛他……這次救你出來,已經和他大吵一架了,我不能再這麼不懂事了……”
聽到眼前這位明顯與小明子曖昧不清的年輕美女居然有未婚夫了,一旁的吳正倒是嘴巴張成一個O型,隨即偷偷的向張睿明擠眉弄眼,那意思很明顯:你小子不錯啊,這是要把人妻啊!
張睿明沒時間理會自己這個光棍兄弟,他只是回蹬了
吳正一個冷眼,大腦同時飛速運轉起來。
葉文說的沒錯,湯佐那是葉文替自己辦的第一件事,現在想起來,自己遇到難題就使喚這姑娘不知不覺中都已經算是一種“習慣”了。
以往他都能靠葉文對自己的那份感情來說服她,可今時不同往日,葉文的直接拒絕讓張睿明只能尷尬的愣著那裡,思考如何才能說動這位“泉建家屬”。
現在看來,這姑娘因為其父親的原因,心裡已經接受了這份婚姻,對自己的感情也幾乎消散,靠葉文對自己的私人感情,已經是行不通了。
張睿明咬了一下後槽牙。
那能不能從全域性觀的角度出發,從泉建集團噬人血肉、欺騙人心的真面目出發?試著激勵出葉文那份充斥著樸素正義感的記者靈魂?
張睿明想了想,他在腦海裡整理了一下在泉建這些日子的見聞,清了清喉嚨,對著葉文說道:“葉記者……你平時感冒過嗎?”
葉文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但和張睿明這麼些年的相處,她太明白麵前這男人的話術有多麼精湛了,他的每一句話裡,都帶著深刻的含義與目的,此時看似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背後一定有他的目的。
“睿明,雖然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不管怎麼樣,我現在都不會做那些會影響俊彥他的事情,你就別賣關子了……”
面對葉文的層層提防,張睿明卻只是微笑著,不依不饒道:“……你別想太多,就如實回答我就行了,你平時感冒後,一般怎麼辦?”
葉文被問的更加莫名其妙了,她本想拒絕回答,但想了一下,眼睛往上翻了一眼,不耐煩的道:“感冒了當然就吃藥啊,如果更嚴重了的話,就去打針什麼的吧……怎麼,這與你想說的那事有什麼關係?”
對葉文的牴觸態度,張睿明完全不以為意,他用手指點了點桌面道:“對!人感冒了,病了就要吃藥,打針,看醫生,這是常識對不對?”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