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忽然下起了雨。
狹小的房間裡沒有開燈。
沈臨殊懶懶的靠在床背上,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雨下個沒完,淅淅瀝瀝的雨珠敲打在玻璃上,聲響越來越大,打斷了他的思緒。
沈臨殊冷冷的瞥了一眼窗臺的位置,然後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菸,悠悠吐口的白煙,立刻瀰漫在空氣之中。
如此漫不經心的樣子,帶著性感,也帶著危險。
嗡嗡嗡——
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震動起來,打破了黑夜裡的死寂,也讓這漆黑的屋子多了礙眼的光亮。
沈臨殊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叼著煙,伸手拿起了手機。
裡面立刻傳來聲音,喊道:“兄弟,你我果然心有靈犀!你也知道我剛從LA回來,這時差啊,它可……”
“有事說事。”沈臨殊打斷道,兩根手指夾著煙,把菸灰隨意彈在了地上。
電話那頭的人聽得這生冷的語氣,當即一怔,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妙,也不敢在這混世魔王的面前耍貧嘴,只好說:“你弟和程家的婚事,恐怕是板上釘釘了。”
沈臨殊並不驚訝,可動作間被菸灰燙了一下手背,倒是惹得他的眼中徒然生出些許寒意,隔了兩秒才回了個“嗯”字。
“你怎麼這麼淡定?”對方有幾分詫異,“程家是什麼人家?你弟和那位成了的話,你爸媽會更器重你弟。他們本來就不滿意你自己在外面單幹,要是……”
“廢話真多。”沈臨殊不耐煩起來,直接將煙掐滅,不想再被人聒噪。
“先別掛電話!”對方又趕緊挽留,默了一會兒,“臨殊,我沒和你開玩笑。”
沈臨殊不言,盯著馬上就要奄奄一息的菸灰,心裡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你去麗江有一週了吧?”那人接著說,“既然已經去了,你就把林挽鏡帶回來吧!你弟拖了這麼久才訂婚,不就是在等她嗎?只要她回來了,你弟肯定動搖,這婚八成都結不了。到時候,他把程家一得罪,你也好喘喘氣。”
沈臨殊依舊不言,轉而起身走到窗邊把簾子給拉開,開始盯著外面的細密雨。
“你是不是覺得靠女人做事,你面上無光啊?”對方嘿嘿的笑了笑,“一個女人的保鮮期,對你來說不是隻有一個月嗎?大不了,你對林挽鏡愧疚兩個月!”
說完,那人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起來。
而沈臨殊神情淡漠的看著這茫茫黑夜,將電話按斷,又伸手開啟了床頭的夜燈。
幽暗鬼魅的光線散發出微弱的生機,虛浮的照亮了對面的牆壁,使那滿牆的麗江風景照片變得扭曲起來,彷彿成了一幅幅人間煉獄圖。
沈臨殊任由窗戶敞著,然後踱步回到床邊坐下,再次為自己點了根菸。
白煙氤氳,似真似幻。
沈臨殊抬眼看去,女孩清麗的模樣就像是從夢中而來的天使,緩緩向他走來,足以驅散走黑暗的無邊苦澀。
可偏偏的,沈臨殊最喜歡黑暗。
若是誰要帶給他光明,他會把這個人也拖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