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已經帶了些許凜冽,李琋看著颳了鬍子的閆法,提議道:“先生要不要進城看看?”
閆法搖頭:“你堡壘裡的酒都送我做年禮吧。”
李琋朗然道:“先生喜歡拿去便是。”
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堂堂章平先生的大弟子為何會與野人為伍,但閆法態度不遠不近,不拒不迎,他便也不再去探究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活得越久秘密越多。
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他無意於再窺人隱私。
野人阿黎也帶著小夥伴來送,沈秋檀這回帶來了許多的罐頭,不光有山楂的,還有剛做出來的蘋果罐頭,阿黎依舊還是回了皮毛做禮物。
沈秋檀摸摸他的腦袋:“明年我還會回來的,你要替我照看好暖棚,知道麼?”
趁著上凍結冰之前,他們收穫了土豆,雖然作物成長時間並不寬裕,但許是土壤十分肥沃的緣故,土豆的個頭並不小,沈秋檀帶了五分之一回去,餘下的留作這邊的駐軍和野人們的冬糧。
並且,沈秋檀已經將簡單的食物烹飪方法交給了野人,還留下了鍋、鹽巴和米糧,想來他們打不到獵物的時候,也能有土豆充充飢。
來送人的閆法還沒等到李琋的隊伍離開,他自己倒是先走了。
李琋也不以為意,扶著沈秋檀上了馬車。
坐穩之後的沈秋檀掀了簾子,忘了一眼蕭索的樹林,似乎是在尋找什麼,半晌才放下簾子。
李琋知道她在找小老虎,也不說破,只抱了愛笑的女兒到跟前,希望轉移沈秋檀的注意力。
壯壯十分喜歡爹爹,見爹爹抱了姐姐,平常一副酷酷的小模樣撐不下去了,癟癟嘴竟然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沈秋檀忙將兒子抱進懷裡,這小傢伙看著不聲不響的,沒想到這麼敏感。
她笑道:“都說兒子肖母,女兒似父,到了咱們家竟然反過來了,你瞧壯壯除了一對酒窩,和你簡直是複製黏貼啊!”
“何為複製黏貼?”
“哈哈,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李琋想想沈秋檀說的那個印刷術,微微有些了悟,再一看壯壯,跟自己還真是越來越像。
只是他小時候沒有壯壯這麼胖。
隊伍還是分了幾批先後進城,李琋一家的馬車是趁著夜色回到王府的。
側門內外悄無聲息,曹公公歡喜的迎了出來,這回目光卻不是在李琋身上,而是在兩個小娃娃身上。
“哎喲,我的小郡主小世子,都長這麼大了!”他想抱抱孩子,伸出手又收了回去:“抱不動抱不動嘍!可別摔著。”
李琋笑道:“翁翁留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爺王妃快歇歇,王妃要的那種大炕已經重新搭好了,煙道試了幾次,順的很,也暖和的很!”曹公公弓著腰,一張佈滿褶子的老臉笑出了喜氣洋洋。
李琋心中感懷,曹公公前半生都耗在了宮裡,後來機緣巧合救了自己,跟著自己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幾乎為自己付出了後半輩子。
過門檻的時候,他攙了攙了曹公公的手臂,決定有空親自給曹公公做個好柺杖。
胖胖和壯壯記憶短暫,見了陌生的地方眨眨眼睛全是好奇,沈秋檀命人將布偶和圍欄都擺好,他們看見常玩的布偶才放開了些。
曹公公許久沒見孩子,留下順兒給李琋彙報這段時間府裡的情況,而他自己搬了個小馬紮,就坐在圍欄外頭笑眯眯的看著兩個孩子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