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天病好了,要走了,蕭紫蕙哭了。
陶舒天說孩子別哭,有機會我陪你去香格里拉,看看那幽靜的雪山,翠綠的草原,如鏡般的水潭,和與美景融為一體的,留下美麗傳說的藏族女孩。
蕭紫蕙信了陶舒天的這句話。
一信就是一輩子,為了能適應陶舒天的生活,蕭紫蕙開始讀詩,寫文,然後改行做文字工作者,甚至更換了生活的城市。
幾年後,蕭紫蕙成為了一家報刊的職業撰稿人。
她每年有大多時間輾轉大江南北,書寫別人的故事,可始終沒再遇見他。
22歲的時候,蕭紫蕙戀愛了,男友也是一名轉業軍人。
或許蕭紫蕙想在別人身上找到陶舒天的影子吧,可惜這位男友對詩歌不感冒。
男友忙生意蕭紫蕙忙寫作。
因為聚少離多,他們之間的溝通如同隔著一條鴻溝,在一起的時候就如臨陣對敵,空氣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恰逢這個時候,蕭紫蕙又遇見了陶舒天。
在上海的高樓林立間,蕭紫蕙看見了一臉胡茬的陶舒天。
曾經白靜的臉已鍍上了歲月的滄桑,唯有那對眼神不變,陶舒天還是久久盯著她的臉,爾後,默默掏出了煙。
雲霧繚繞中,陶舒天靠在黃浦江畔的江堤橋欄上,語氣中充滿無奈與蒼涼:“為老婆治病,花光了所有積蓄,現在在工地上班,加班累得快要散架。”
蕭紫蕙咬了咬唇:“天,天哥,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嗎?”
陶舒天身體震了一下,深深嘆了一口氣。
流光浮動的酒吧包廂裡,蕭紫蕙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把自己灌得快要死去的地步,然後鼓起勇氣握起了陶舒天的手,淚水在目眶中一圈圈打轉:“天哥,你體會過麼,想念一個人的滋味?這些年,你走後,我就一直不止的想念著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卻始終不明白”
“孩子,有些東西是虛渺無味的,你太過執著了。”
陶舒天把蕭紫蕙的手輕輕放回桌面,撥通了蕭紫蕙男友的電話。
那夜,蕭紫蕙躺在男友的懷裡,沒感受不到一絲溫暖,淚水一滴滴侵入心臟,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你守了這麼多年相思,卻換來你的一句太過執著,陶舒天,難道你心裡真的沒有我嗎?
在父親那裡,聽到了關於陶舒天的故事。
陶舒天是最早一批入滇西服役的通訊兵,在服役期間他與一位藏族女孩相戀,兩人的感情很快升溫,可就在一次雪災之中,哪位藏族女孩為幫助他們逃離雪崩區,葬身厚厚冰雪之下,為此,轉業的陶舒天因為一生愧疚,就沒再婚娶……
父親講這一切的時候,蕭紫蕙已結婚一年多,懷著女兒的蕭紫蕙突然像爆發的火山,發了瘋的衝下樓去,陶舒天,你這騙子,騙子,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滿世界尋找他,卻再無他的蹤影,蕭紫蕙尋覓在茫茫人海,而心中的陶舒天卻像從人間蒸發了般,再無出現。
老公的公司上市,正值女兒六歲生日。
他們一家窩在沙發裡看電視的時候,老公擁著她,親暱的說:“老婆,張傑和謝娜在香格里拉結婚,有時間我們也去那裡度度假,重拍一次婚紗照。”
老公的話像觸動了蕭紫蕙心底的某根神經,那些已經死去的回憶突然鮮活了起來。
白雲,藍天,蒼鷹盤旋,草碧如毯,成群的犛牛在陽光下緩緩走過,那遙遠的雪山下,她看見了一座冰川。
就像是電影裡的情節,一切早安排好了一般,陶舒天再次出現,冰川下的氈房裡,那位五十不到卻頭髮花白的男人,蕭紫蕙推開簾子進去的時候,陶舒天抬頭與蕭紫蕙對視的那個眼神,還如曾經的那麼深邃,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