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赴黃泉四字被拉得很長,女子說出這話時,細手往後一伸,一柄銀絲木琴持在手中。先前那道憂傷琴音,便是從這木琴中發出。此刻並沒有人撥動琴絃,琴音卻仍舊溪水纏綿一般鳴奏而出,很是詭異。
感受到女子身上好不加以掩飾的殺機,徐長風即刻拔劍而出,使出劍訣大步邁進。他知道,此刻若是再不拔劍,就會失了先機。
鏗鏘!
孤影短劍撞上了琴絃,猶如劈在玄絲一般,纖細的琴絃上竟沒有下一道痕跡。兩人也順勢擦身而過,徐長風回身一刺,迎面而來的是一道音刃,血紅色之中又夾帶著點點碧綠。
音刃於劍脊之上炸裂,猶如一灘膿血,沾染在上面,讓人看著有些噁心。
“相公,奴家厲害嗎?”女子笑嘻嘻地說著,看這副模樣完全不像是會殺人的樣子。
靈氣從指間噴薄而出,徐長風左手並指,憑空掃過劍身。隨著一道奇異的光芒泛起,劍刃上沾染著的膿血也隨之化為青煙而散。
“我不是你相公,你認錯人了。”徐長風回答道。
“相公,你有胡言亂語了,待奴家把你的嘴割下來吧。”女子笑了笑,漆黑的指甲如鋒利刀刃,恐怖如斯。
劍訣之上,是一道寒雨。徐長風再次施展出寒雨劍經,在望北山這森冷的氣候下,劍刃匯聚的寒氣並沒有顯得太過冰冷,只是增添了兩道陰邪的冷風。
劍氣劈下,女子指尖迅速波動琴絃,發出急促雜音,將劍氣化解。她還未來得及喘息,孤影短劍依然逼至身前,只聽呲啦的聲響,女子白色衣裙便被劍尖挑破三寸口子,露出略微雪白的肌膚。
可女子並沒有絲毫的惱怒,反而很是享受一般,眯著眼睛,“相公,多年不見,竟然這般急躁?當年你若是要了奴家的身子,如今孩子怕已經長大成人。”
不知為何,聽著這番言語,竟讓徐長風心境有些煩亂。
他心中暗念劍訣,劍轉流雲,氣貫長空。
三道劍氣精準無誤地擊中木琴,在上邊留下了三道劍痕,可琴絃依舊毫髮無損。又過三招,女子身上的衣服多了不少破口,這都是徐長風手下留情的緣故。
她的修為不過二階凝氣境,但卻能夠施展出詭異的音刃,令人很是不解。或許是這望北山天然陰脈,讓她有所悟道。
徐長風持劍與她對視,他感覺自己腹部疼痛難忍。
昨夜一番激戰,受的傷太重。只是簡單地敷藥,治標不治本。一旦過度消耗靈力,傷口便會再度破裂。他衣角已有鮮血在滲透,只是天黑月暗,難以看出來。
而白衣女子的身形也在顫抖,眼前的少年並未傷
及她一分一毫,可她卻忽然間使不出力氣波動琴絃。
一陣無形的冷風不知從何處吹拂而過,少年帶著些許血紅的面色瞬間煞白如雪,身體搖搖晃晃往後傾倒而下。
此刻在他的身後,是一座陡坡,坡下更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漆黑。
“相公!”白衣女子尖叫一聲,奮力上前撲去。她冰冷的手掌在空中握住了少年那沾染了鮮血的衣角,雙雙墜落而下。
油紙傘,斷橋邊……
二十年前,雪族大軍入侵中元。舊朝大勢已去,無力抵抗雪族軍隊,北地一帶民不聊生。
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逃難中原。
他們兩人,本該行夫妻之禮,結百年好合。奈何,婚禮前夜,雪族軍隊把一切都會了。火光照耀,濃煙繚繞,青天不見月光明。
兩人幾經坎坷,艱難逃至望北山。再往前些,便是中原。可卻在這時候,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