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不過是不想她再深究下去。
可他錯了,作為她今寧的駙馬,她無法帶給他無上榮耀便罷,卻是不能再讓他因她而遭受如此不公。
更何況,當時駙馬從馬上摔下來,在慌亂翻滾之間,於馬啼聲嘶鳴之中,一對前蹄高高抬起,重重踩中的是駙馬的腿兒,若運氣不好,踩中的是駙馬的腦袋,那駙馬便不是折了一條腿兒,絕對得血賤當場。
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到底是誰如此謀害她的駙馬,別說一年,再久她也要把人揪出來,要了那人的狗命,她才能解氣,再無憂慮。
“遵公主之命。”蘇秉屏輕輕摟住今寧公主的柳腰,低低的笑聲中含著柔情蜜意。
今寧公主迎著蘇秉屏毫無陰霾的雙眼,一顆因年宴時辰將至而煩躁的心慢慢被安撫下來,她回以溫婉的笑容,道出自己的打算:“葉神醫現今還在東宮為太子調養身體,待他年後從東宮出來,我親自去請他,請他來公主府為你治腿兒。我相信,你的腿兒定當能恢復如初,再次揚鞭,策馬奔騰。”
蘇秉屏本想說不必了,畢竟已經摺騰了一年,每日三次苦藥地灌著,三日一次滿腿都是針的灸治,到頭來還不是瘸了,葉遊醫再神,他的斷腿兒也已重新接好長好,哪兒會有何妙法。
白費罷。
然則觸及今寧公主一雙仍泛著水光的明眸,他這話默默吞了回去,一如往常地無法拒絕她任何一個要求:“好,都聽你的。”
外面的閒話,他不是沒有聽過,只是他卻是不在意的,他相信她也不在意他瘸了此一事實,但他知道她卻十分在意旁人把他當個笑話來議論。
倘若說當年他對她一見鍾情之後的很久時間裡,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是他在一廂情願,那麼結為夫妻之後無數個日夜相擁而眠的日子裡,她的心已經在慢慢向他靠攏。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夫妻一體,自當榮辱與共。
今日若他阻止她為他討個公道,無異於把她身為公主的驕傲放在塵埃之下踩爛,更會將她推得離他越來越遠。
他不能這麼做。
好不容易如願以償,放棄一切尚主,做她的駙馬,這些年來膝下空虛,也好不容易勸她放下,不再鑽牛角尖,四處尋醫問藥,甚至還起過給他納妾的念頭。
她想為他做的,他不能再拒絕。
正如他想為她做的,她自來理所當然一般,他也應當欣然接受。
夫與妻,互相扶持,方能長長久久。
蘇秉屏不知道的是,今寧公主心中所打算的,其實並不止她說出來的,低調了這些年,她本以為她的相讓,會讓她澹出那些人的視線。
然則,是她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