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天黑,劉芳見兒子噘著嘴坐在那裡,就問:“今晚沒有去參加排練?”
鼕鼕沒好氣地說:“沒有,一去,就二天,呶,外公來信了。”
劉芳連忙開啟信,只見上面寫著:阿芳,我的女兒,爸爸很想念你們。根據政策,我已經‘解放’,因年齡和身體情況,暫時還沒有安排工作。前幾天,終於接到你媽媽的信,說她不久就要回來。哦,幾天前,你那邊的爸爸媽媽特地來看了我,說不清楚你那邊的具體地址,他們都已經辦理離休手續,準備回老家度晚年。他們十分惦記著你,真不知道你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你要保重,自己照顧好自己,還有鼕鼕,要虛心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努力把自己鍛鍊成為一名有用之才。落款:爸爸愛你
劉芳看著信,不知道是激動還是什麼,眼淚情不自禁的的下來,一直滴到信箋上,她真的恨不得一下子把這幾年的苦澀全部倒在這信箋上......
鼕鼕說:“您還沒有吃飯吧,窩裡還有稀飯。”
劉芳說:“我不餓,我去看一下吳奶奶。”說著就出了門。
......
這是一棟三開間的平房,前面對稱點有兩間小廂房,農村裡都把它叫做‘龍稍’,中間一個院子,種了一棵很大的桂花樹,每到中秋季節,這裡十里飄香,西廂房為廚房,吳媽就住在東廂房。
劉芳敲了兩下東廂房的邊門,只聽得裡面問:“誰啊?”
劉芳說:“吳媽,是我劉芳,你睡了嗎?”
一聽是劉芳,吳媽拄著柺棍起身開門,嘴裡還在說:“哎呀,阿芳啊,你這兩天去哪兒啦,一直沒見到你。”開門讓劉芳進屋。
劉芳在一條凳子上坐下來,笑嘻嘻地說:“我去了一趟城裡,怕您擔心,一回來就來看您了呀。”
吳媽噘著嘴說:“這才是,這才是。”於是要去給劉芳沏茶。
劉芳拉著吳媽說:“您坐,別忙,我想問您點事。”
吳媽奇怪地問:“問我點事?儘管說,儘管說。”
劉芳說:“您不是說,你有二個兒子,那他們現在在哪兒呢?”
吳媽說:“我不是給你說過麼,大的一直在那老頭子那兒,哦,聽說那老頭子解放以後沒多久,就被槍斃了,活該!活該!老二叫宋偉,被那戲子賣掉了。”
劉芳又問:“那您有沒有去找過他呀?”
吳媽說:“我一個婦道人家,上哪兒去找?聽說那死鬼到南潯找過,那時兵荒馬亂的,王家是生意人,到處跑,也沒找著。”
劉芳又問:“那老二身上有什麼特別的?”
吳媽笑著說:“你要說特別,這小子身上真的有點特別,一般人家小孩生下來的有‘胎記’,都在屁股上,就那小子在左肩膀上,很少很少。”
劉芳‘哦’了一聲。她想起了,她和丈夫躺在床上,劉芳用手指著王進肩膀上的‘胎記’說:“你這人就是怪,人家的‘胎記’多數在屁股上,唯獨你在肩膀上。”
王進轉身說:“怎麼?有什麼不好嗎?”
劉芳調皮地說:“物以稀為貴。”
王進得意地說:“就是呀,那麼稀有的就是讓你得到了。”
劉芳嬌滴滴的一聲“就是嘛。”一把抱住丈夫。
......
劉芳又問:“那您想不想他呀?”
吳媽無奈地說:“我離開他家,他才4歲,他丟失是5歲,算起來,他今年虛歲應該是48歲,也就是44年沒有見過,哎,再想都沒有用了。”她拉起衣襟擦了一下眼睛。
劉芳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交給吳媽說:“吳媽,這東西您看看,您見過嗎?”
吳媽接過一看,一隻小麒麟,見物如見人,頓時老淚從橫,一把拉住劉芳驚訝地問:“阿芳,這東西你是哪裡弄來的?”她又指著麒麟上的數字說:“你看,這是他的出生年庚,是我特地叫工匠搞上去的。”
劉芳二話不說,一把抱住吳媽,淚流滿面,最後,親切地叫了一聲,“媽,我就是你的兒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