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布問道。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有關方舟的事。
這些議員們衝進了屬於他們的堡壘,說這座城堡是潮汐之主留給他們的禮物,揚言讓他們離開這裡,盡是些莫名其妙的話。
“格爾布先生,我在試圖向他們解釋能源問題,畢竟他們對於這些複雜而又精密的儀器一無所知。”
格雷極盡諷刺,“以他們貧瘠的大腦,似乎很難想象想讓一艘如此巨大的船動起來,究竟需要多麼龐大的能源,不過您作為奧菲拉首屈一指的工匠,應該能想象到其中的秘密。”
格爾布沒有回應,他想象著堡壘變成了一座船,航行在海面上,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疑問——這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目前的技術水平,而工匠們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感覺。
潮汐之主留下的知識就如同一座寶庫,工匠們便是這座寶庫的勘探者。
見格爾布沉默不言,格雷循循善誘,“假設這是一種新的能源,將會對現有的科技帶來怎樣的變化?”
這一句話讓在場所有工匠都興奮了起來。
對他們而言,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技術革新更令人激動的了。
議員們卻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們對於技術發明毫無興趣,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等確保方舟正常執行之後,他們還有權力需要明晰,更重要的是,由誰來擔任方舟的船長?
議長決定留在奧菲拉奮戰至最後一刻,這就意味著他們需要推舉出一位新的掌權者。
伊森在人群中默默聆聽著議員們的爭辯,最終他們似乎暫時認同了一位代表。
這位老者走出人群,徑直來到格雷面前,臉上堆滿了假笑,似乎儘可能地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藹可親,“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我只有一個問題,你能否讓方舟航行起來?”
這也是議員們唯一關心的問題。
格雷利德身上的確出現了一些古怪的變化,但他們不在乎。
甚至比起性格執拗的格爾布,他們更希望由格雷利德來擔任方舟的技術顧問。
格雷還是個孩子。
孩子就意味著更容易被操控,只要讓他稍稍品嚐一些甜頭,便會死心塌地地為船上的所有人服務。
“當然。”
格雷仰頭望著老者,笑得人畜無害,“我還可以讓您立刻登上方舟瞧瞧,但這需要一些準備。”
“什麼準備?”
“需要您的誠心,讓方舟聆聽到您的聲音。”
他們都位於機械堡壘之中,格雷引導著老者,“現在,您願意繼續為了文明的火種而奉獻自身麼?”
“願意。”
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老者的語氣高潔而莊重。
他這一輩子面對過太過類似的詢問,就連回答時的語氣都形成了記憶。
每一位深海議會的議員都立下過相同的誓言,這是他們向人們許下的諾言。
然而這一次,老者的許諾換來了現實層面的回應。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這驚叫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見了躥升的火焰,眨眼間便將老者吞沒,連帶著他的一切燃燒殆盡,緊接著,火焰中飄起了一縷白色的煙,煙霧彷彿擁有生命般扭曲變化著。
它似乎想要鑽回火焰,回到自己的身體。
但無形的力量將它拽向空中,吸納進了鋼鐵壁壘之中。
不知從何而來的莊嚴鐘鳴響徹堡壘。
所有人都因鐘鳴而定在了原地,直到鐘鳴消失,議員們才如夢初醒。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議員們驚恐地質問格雷。
“我沒有對他做任何事,他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誓言。”
格雷依舊微笑著,“‘為了文明的火種而奉獻自身’,多麼高潔的品格!你們之中的每一位都曾許下過同樣的誓言,現在輪到你們兌現誓言的時候了……不必擔心,他還活著,並且會永遠與方舟一起存續下去,作為延續文明火種的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