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眨著大眼,一臉天真地道:“老爺,你可以帶著那些大戶去韋家灣呀,他們看到只要幾年,就可以把荒灘變良田,說不定願意在河灘買地,荒地改造需要人力,失地的農人只要有活幹,就會有飯吃……”
柳全漢只覺得全身血液沸騰,他怎麼沒想到這個呢?
文翰卻提出反對意見:“這樣不好吧?咱山陽這幾十萬畝土地,豈不成了幾個人的天下了?到時候百姓手裡寸土皆無,也不好。”
文瑾歪頭想了想:“哥哥放心,河灘多大呀,那些大戶哪裡會買下這麼多?再說,那裡也不可能都變成良田,津河舊道里面的水,也根本不夠澆灌。”
“錢文瑾你還有什麼辦法?”柳全漢問。
“還可以讓普通民眾去買地,或者不是購買,而是共同開發。比如吧,文翰哥在河灘有八十畝地,我出四十兩銀子,可以改造出來,那地最後,咱倆平分,一人一半兒,這樣,山前那邊,有些富裕人家,孩子多,家裡地少,這樣可以把部分子弟遷徙過去,緩解人口壓力,津河舊道那邊的改造也好動手了。”
柳全漢點頭,這也是辦法,可還有不足之處啊。
文翰也想到了,他對文瑾搖頭:“這個不好,村子裡若不能跟韋家灣一樣,有個領頭的,一盤散沙,根本沒法達到目的。”
“哥哥,一盤散沙的村子,賣地的就多,抱團的村子,很快就會大變化,反正能安撫多少算多少,只要不是全津河舊道的人春天裡都去逃荒要飯,山陽就不會亂,熬過幾年,改造好的土地產出增大,有了糧食,還發愁什麼?沒飯吃的,給別人幹活就成了,不像現在,家家沒糧,津河舊道的人,想尋個出力換飯的地方也沒有。”
文翰連連點頭:“到那時候,老父臺再派勞役,命人把沒人的荒灘種樹,山陽可就遍地綠蔭,不愁饑饉了。”
這一場討論,可以說,建立了如何改造山陽段津河舊道的基本框架,柳全漢暗忖,自己只需要和師爺好好規劃一番,把這些補充完整,就能夠實施了。
津河舊道,不止山陽一縣,若是這邊做得好,別的地方卻亂起來……,到那時候,他柳全漢想不出名都不行,皇上肯定會知道他的。
想到這裡,柳全漢只覺得心潮澎湃!
文瑾第二天回到家裡,開始盤算怎樣最大幅度的籌錢,她還想在河道邊上,弄個獼猴桃園呢。
借給韋家灣的,一時還不了,若是津河舊道河岸真的開始動起來,她拿什麼弄到大片土地呢?那細沙地,若是有了肥力,就是最好的種獼猴桃的土壤。
因為王舉人要去京城參加春闈,文翰沒地方讀書,柳全漢不知怎麼知道了,送來一封薦書。他朋友的親戚,在和平陵府相鄰的懷津府入雲書院教書。
如雲書院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在梁中省名氣很大,曾出了一個狀元,還有八個進士,二十二個舉人。
從山窩到入雲書院,大概有四百里,往東南走一百里,到新津河河道,可以乘船,二百多里水路,下來只需要走十幾裡就到了,交通還行。
韋氏捨不得,可她還是理智的,知道兒子只有去好的書院讀書,才能有出息,只好忍著不捨,為兒子收拾行李,讓男人和弟弟,把文翰送去。
到了走的那一天,韋氏大概抹了半夜的眼淚,兩個眼睛都腫了,文翰心裡也很難過,輕輕拉了拉母親的衣袖:“娘,你在家要保重身體,晚上燈光暗,就不要做活兒,家裡現在什麼都不缺。”
“嗯,知道了。”
“要是出了大事,你別太著急了,得派人找舅舅,不要像上回一樣,舅舅第二天才知道信兒。他是有本事的,你清楚。”
“娘知道了,娘當時急得暈頭,沒主意。”
文翰最後,很鄭重地道:“有什麼事兒,多聽聽文瑾的意見,不要因為她小,就不當回事兒。”
“嗯!”韋氏強忍著才沒有流下眼淚,送走了兒子,過了兩天,才意識到兒子把自己弟弟和小侄子等同看待呢:“文瑾才多大呀,這哥哥當的。”說完,想到自己弟弟雖然比文瑾成熟,外面有人脈,可真的動心思的事兒,還真未必能夠勝得過,愣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大山這幾天,來了好幾趟山窩,先是聽說錢先誠被抓,過來檢視訊息,後來是對受驚歸來的錢先誠表達問候之意,接著,便是帶兄弟幫忙收割水稻。
他家的稻田,要比錢家的晚成熟幾天,剛好還有時間。
韋成嵐也來幫忙,只有二十幾畝地,一下子有六七個棒勞力,沒幾天就收完了。
大山還要幫著脫粒,文瑾勸住了:“大山伯,你幫我已經夠多了,我這邊現在人手也不少了。”
“那好!”大山也是豁達的性子,點點頭,“明天我就不來了。哦,對了,你那回採的分枝蘑菇,根是個什麼中藥呢,大城藥店都收的,可惜咱這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