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袁隗心動、袁逢還有顧慮,袁樹則進一步進行勸說。
“父親,眼下正值雒陽動盪之際,士人被宦官挑唆,坑害袁氏,又處在下風,被兒壓制的無法翻身,正是惶惶不安之際,若以此為目標,寬容士人,與之和解,對外彰顯袁氏仁德,必然能夠進一步增進袁氏的人望。
小不忍,則亂大謀,為袁氏及大漢萬年考慮,區區個人私怨並沒有價值,兒完全可以忍受這樣的屈辱和針對,換取足夠的人心以增強袁氏行廢立之舉的成功可能!”
袁樹整頓衣冠,恭敬行禮,向袁逢下拜。
袁隗一看,也跟著一起下拜。
“兄長,術尚未成年,卻能忍耐個人私怨而致大事,您身為一家之主,朝廷九卿,位高權重,又有什麼可以顧慮的呢?宦官壞我袁氏之心不死,一計不成,還有一計,袁氏難道要一直忍耐、躲避嗎?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宦官之卑劣用心,早已昭然若揭,若我袁氏依然不予嚴厲反擊,恐怕宦官會更加大膽、過分,屆時,袁氏人人自危,家族不安,這難道是兄長願意看到的嗎?”
兒子和弟弟一起向著自己下拜,搞得袁逢非常被動,但又稍微有點心動。
被動和心動交織在一起,袁逢只覺得自己心亂如麻。
他知道袁樹和袁隗的建議很有意義,也的確很有可能直接改變大漢帝國的政治格局,實現袁氏的政治理想。
但是袁逢顯然沒有那麼快的能夠想清楚。
他有點接受不了。
從小到大,他都被教導要在一個大體的框架之內做事,不能超越這個框架,而是要盡力維護這個框架,因為這個框架對袁氏來說,是利大於弊的。
這個框架,可能不是那麼有利於身心健康,卻在大體上是符合袁氏利益的。
現在,他的兒子和弟弟卻告訴他,要超越這個框架,打破這個框架,重新塑造一個更加符合袁氏利益的框架。
長久以來的思維定勢讓他難以下定決心。
這到底是和天子作對,哪怕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天子,但他也是天子,也是大漢皇權目前來說最正統的掌握者。
所以對於這件事情,袁逢最終也沒有下定決心,而是強行摁下,讓袁樹和袁隗千萬不要說出去,他需要一些時間考慮。
袁樹也知道欲速則不達,老爹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想明白,他也不著急。
接下來兩天,袁樹白天出去演講、辯經,繼續給官學勢力施加壓力,引領雒陽輿論風潮,晚上則返回袁府繼續勸說袁逢,希望他可以支楞起來,接受自己的建議。
另一邊,司徒許栩那邊也不斷派人來和袁樹商討如何才能接受求和的事情,看起來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而且決定求和、提出這場註定要輸掉的戰爭的博士人數也從兩人增加到了五人。
這說明袁樹給他們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無法忍受了,他們急切的渴望結束這場莫名的爭端以維護他們現有的絕大部分利益,哪怕為此需要讓渡一部分給袁氏,也不是不可以。
就當他們倒黴。
內外雙重壓力之下,袁逢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決斷了,他趁夜喊了袁樹和袁隗到他的房間裡,進行了秘密商談。
他非常嚴肅地看著袁樹。
“術,為父最後問你一次,你是真的有廢立天子、誅滅宦官的決心嗎?哪怕為此丟失性命?”
袁樹點頭。
“父親,兒已經下定決心,不會更改目標。”
袁逢點了點頭,又看向了袁隗。
“次陽,這條路艱險萬分,稍有不慎則滿盤皆輸,你也有可能會為此喪命,你不擔心嗎?”
袁隗搖了搖頭。
“兄長,眼下如果我們繼續之前的方略,繼續與宦官相安無事,就一定可以保全性命嗎?宦官不會再尋找其他的方法對袁氏下手嗎?”
袁逢沉默不語。
袁隗再拜。
“都是未知的局面,為什麼不去努力搏一次,而要坐視大難臨頭卻無所作為呢?在我看來,這不是正確的做法,如果兄長一定要這樣做,我才會真正的為袁氏的未來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