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古林中,怎會突然冒出個如此漂亮的女子?
即使是縮在村裡,沒見過大世面的戚望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待他一驚之後再注目一看,那棵樹後卻再也沒有那一襲紅衣,戚望猶豫了一會,看了看身後的那麼多奴隸,壯著膽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極其謹慎。
樹後空無一物。
彷彿一切只是個夢。
戚望駐足,左右環顧,並無異狀。
“哎,小子!你幹什麼去?”
一個護衛發現走遠了的戚望,頓時厲喝道。
戚望默默的低頭往回走,只是他並沒有發現在腳下的灌木旁,有一根淡紅色的荊棘之藤,微微彎曲,如蛇般扭動著。
守衛狠狠瞪了一眼戚望,罵道:“小子,你最好老實點!要想找死,爺可以送你一程!”
戚望匯入幹活的人流中,繼續千篇一律的修補工作,死的人已經越來越多,遠處的那個大坑裡,人堆人,已有一百多具屍體,老狗已經讓人在掩埋深坑了,再不埋起來,恐怕就要出現屍瘟了。
此地的奴隸們此刻都跟瘋魔了一般工作著,祈禱著能夠早點幹完,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戚望眼神晦暗,他並不覺得他所見到的是幻象,只不過此刻的他對於發生的或者即將發生的事,無能為力。
此地的所有人都沒發現,包括戚望自己,此刻在他身後半空中有一個披掛僧袍的瞎子合手而立,而在之前的那顆樹下,荊棘之藤上,妖嬈的嫵媚女子幻影身姿綽約,二人互相對視,仿若天地都在此刻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瞎子原本合起的手掌緩緩摩擦交錯,漸漸下降,疊放在胸口,虛幻的身體彷彿在此刻緩緩凝視,可見那一條條金色紋路密佈上身,似乎湧動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嫵媚女子摸了摸自己的妖豔紅唇,咯咯而笑,她腳下的荊棘之藤瘋狂猛長,從短短一根長成了無數瘋狂揮舞的巨大藤蔓,揮動之間,萬物崩裂。
瞎子合攏的手掌緩緩分開,而後翻轉,一手託著一個金黃小鐘,屈指一彈,無形音波擴散而開,重重撞向嫵媚女子,女子身後的藤蔓如萬千觸手般衝向那些音波,二者接觸的一瞬間,那些藤蔓瞬間被割裂成一截一截,可後者斷之又長,越來越多,一時之間,連音波都被阻攔而下,互相傾軋。
漸漸的,音波因後續無力終於潰敗,可那些藤蔓也掉落在地,層層疊疊,化為光點消散。
嫵媚女子動人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渴望,她的直覺告訴她,只要吞下眼前的這玩意,她的修為就能猛漲,甚至說不定能夠打破先有的情況,真正的化為人形,行走世間。
可是她又有點怕。
眼前這個似有似無的殘缺靈體,身上有一股讓她都為之本能顫慄的氣息,這股氣息令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暫時觀望。
下一刻,她就慶幸自己沒有莽撞。
那個瞎子,收起小鐘,卻是開始盤坐,他身上的那些不知是符文還是傷痕的古怪紋路開始發亮,那種令她心神不安的氣息越來越濃,女子猶豫不定,見到那瞎子的氣息越來越盛,女子驚疑之下,還是選擇倒退而去,可這只不過是暫時的,她眼中的無盡貪婪註定她還會捲土重來。
暫時驚退了這瘟疫叢林的主宰,瞎子收手,他低頭看了一眼正在搬運樹木的戚望,身形收攏,重新進入他胸口的舍利之內。
有細微的破裂聲響起。
戚望胸口的金黃舍利,裂開了一道細不可見的裂縫,雖然很小,但終歸是不完整了。
舍利內是李清的畢生修為,他在死之前將這些力量化成了三股氣機,每當戚望遇見真正的生死危機時,這些氣機便會爆發,救下戚望一命。
此次,是第一次。
所處此地的人們皆未發現有何異狀,唯有戚望驚覺胸口的舍利不再發燙,他悄悄的掏出一看,只見舍利恢復了常態,他終於放心,再度收起舍利,這短暫一瞥並未讓他發現舍利的異狀。
此地的奴隸死的越來越多,老狗等人冷漠無情,餘懷藉助氣機,勉強抵抗,剩下的人們都在害怕,害怕哪一天死亡就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氣氛越來越壓抑凝重。
因為瘴氣,死了得有二百餘人了,而這些房屋,方才堪堪修補到一半,最重要的是,周圍的樹木基本都被伐光,他們需要走向更遠的地方了,這代表接下來,他們不僅要應付瘴氣,還要對付那些各種各樣的意外了。
而在幽黑森林深處,無數的紅色荊棘之藤正在慢慢衍生,纏繞在樹幹、灌木,生長在地上,如一片紅色瘟疫開始朝外圍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