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被燒死在青梅別院的雲王裴元琛,其實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淑媛娘娘曾經告訴過我,她生下來的孩子就被殷皇后帶走了,隨便找了個孩子頂替了她的兒子,後來,我們多方查詢,才找到了他,他就是當初被人帶走的皇四子,真正的雲王啊!”
這一下,我已經完全顧不上事實真相到底是什麼,就信口開河,將自己曾經有過的,真的假的,對的不對的猜測,全都一股腦倒了出來。
只是,我避而不談另一個重要的人——魏寧遠。
劉輕寒一臉愕然的看向我。
裴冀已經驚呆了,更是一臉震驚的看著他:“這,這是孤的兒子?”
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撐著身子要坐起來,一看到他奮力的樣子,劉輕寒也沒有辦法再僵持下去,只能上前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躺好,猶豫了一下,輕輕道:“父親——?啊?,哦,父,父皇——”
他在我胳膊輕撞了一下之後改了口,裴冀更是全副‘精’神都放到了他身上,難道:“真的是孤的兒子嗎?”
劉輕寒顯然還是有些猶豫,他不是沒撒過謊,但要撒這樣一個謊,對他來說也許還是一件相當難堪的事情,但在抬眼看著裴冀已經毫無血‘色’的臉龐和嘴‘唇’,看著這個老人幾乎絕望,又被點燃了一絲希望的眼神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道:“是的,我是!”
裴冀這個時候大概已經有些恍惚了,就和剛剛看到我的時候還問我母親一樣,根本分辨不清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劉輕寒,好像突然有了點力氣,人也有了生氣,‘激’動的說道:“你——你——”
他“你”了半天,卻又說不出什麼來。
其實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面對一個自己失而復得的“親人”,都一定說不出什麼,況且這件事他乍然知道,也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過了好久,他才說:“你多大了?”
劉輕寒道:“三十有二。”
“你這些年來,在哪裡?”
“在揚州。”
“你,你過得好嗎?”
“皇帝陛下廢除賤民籍之後,江南人無不拍手稱快,我——我也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裴冀拍著他的手,像是欣慰,又像是愧疚:“江南的事,孤一直無作為,不是孤不想,只是太多的事——不是一朝,一個人能做得到的。他廢了賤民籍,也讓你過得好了,這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我鼻子一陣發酸,急忙轉過頭去。
我想起了劉毅大人臨終前說過的那些話,他和他的父親劉世舟在江南嘔心瀝血,做了那麼多事,也是因為有一個心願,希望那個流落在外的孩子能夠因為他們的施政而過得更好一些。
抬起頭來,看向眼圈發紅的劉輕寒,我的內心也是糾結無比。
他,到底是誰?
到底是劉世舟送出去的那個孩子,還是真的——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也有太多的情緒在心中湧動著,但眼下,裴冀的事才是最讓我揪心的,他還目不轉睛的盯著劉輕寒,像是在辨認,又像是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錯失了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而這個時候,他也終於看清了劉輕寒臉上那張閃著寒冷銀光的面具,那讓他微微有些怔忪。
他說:“你這是怎麼了?”
“……”
劉輕寒沒來得及回答,裴冀就伸出一隻不斷顫抖的手去撫上他的臉,然後輕輕的摘下了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