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中,顧玉珩微微俯身,額頭抵上她的額頭。
“剛才怕不怕?”顧玉珩問。
“一……一開始怕……”黎念傾稍稍往上瞟,“後來……後來你們來了……就,不是特別怕了……”
她只當顧玉珩是在像小時候一樣哄她,於是乖巧成了只被拎著耳朵的兔子。
“……”顧玉珩又是一個如釋重負的輕笑。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唇邊。
“可是……”他始終垂著的眼簾,這一秒緩緩抬起,“我很怕……”
他凝視著那雙桃花目,觸及那瞳仁裡脆弱到陌生的自己,又慌亂地重新垂下目光去。
“你怕什麼?”黎念傾任由他抱著,輕聲問。
“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怕綁匪等不及我來送贖金,怕……”他頓了頓,鴉青色的睫毛顫成遲暮老人抖著的手中扇,“從此我就算上天入地,也再也尋不到你……”
“傾傾……”他嘆了一口氣,“不要離開我……”
“玉珩哥哥……”
蹭著她鼻尖的顧玉珩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被那兩個字喚回了神智。
哥哥……
“怎麼了?”劫後餘生,尚在溫存,卻驟然失了那股熱氣。黎念傾睜開半闔的眼眸,對上顧玉珩清凌凌的眸光。
“抱歉,傾傾,”顧玉珩欲抽身就走,“哥哥不該對你說這些……”
腰間的手臂卻緊了緊。
一個吻落在他唇角。
蜻蜓點水。
卻也宛若驚雷。
修長的手臂毫不猶豫地抱住了他的腰。
“你這人好沒有情趣哦……”黎念傾小聲抱怨,“叫你一聲哥哥你就真把自己當成哥哥了……嘶——”
接下來的話沒有能夠再出口。
有些涼意的,帶著醫院經久不散的冷香的,並不算柔軟的唇落下來。
冷香瘋狂將她裹纏起來。
顧玉珩摟著她的肩,收緊的手臂上傷口崩裂也無所感應。
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裡。
她才知道,冷淡的如顧玉珩一樣的人,愛意爆發的時候,也是這般洶湧。
是負雪蒼山下激盪的滾沸的岩漿,一旦噴薄而出,世間無阻。
她在這波濤滾滾的愛慾之海中顛簸,茫茫然中感到臉頰沾上一點涼意。朦朧看到顧玉珩那揚起的眼尾,在陽光下,有一點點晶瑩。
空曠的天台捲過沁涼的風。
風中有一對情侶,才剛剛挑明心意,卻已經默契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