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的淚水還掛在眼角,黎念傾的喉頭也堵得厲害。
她像小時候一樣,無措的時候,就搖一搖握著大人的那隻手。顧夫人被她一搖,也破涕為笑。
“好了好了,”顧謙作為整個病房裡的主心骨,從沙發上站起來,攬住了顧夫人的肩,“老爺子也九十多歲了,算是喜喪。”
“說是這麼說,”顧夫人眉心依舊蹙著,“只是這麼突然……”
“睡夢裡走得,沒受什麼罪,倒也是件好事。”顧謙嘆了口氣,緩和了一下病房裡沉重的氣氛。
“媽肯定是捨不得爸,才跟過去看看,要不然老兩口一輩子沒分開過,突然一個沒了,留下的那個得多難過。”
“都別哭了,玉珩,你在醫院熟悉的人多,你去辦出院手續,和遺體運輸證明,”顧謙有條不紊地吩咐著,“先帶爺爺奶奶回家看一看,然後再送火葬場。”
“是。”
“小棠,你去告訴那些媒體,出/殯那天不允許過來。你爺爺奶奶退出商界已經很久了,最煩的就是現在只知道搏噱頭的媒體。咱們到時候自己家裡人去送送就可以了。”
“好,我馬上通知,誰來以後直接取消合作。”
“不過說是這麼說,安保也得做到位。阿寧,”顧謙挽起顧夫人的手,“我們到時候得安排人專門盯著。”
“嗯,都聽你安排。”顧夫人點點頭。
“好了,別哭哭啼啼的,爺爺奶奶最不喜歡人動不動就掉眼淚。”顧謙威嚴道,“該幹什麼就趕緊去幹什麼!讓爺爺奶奶看看他們養出來的,個個兒都是堅強的孩子!”
大家很快都收拾好了情緒。
忙起來的時候人的情感是很容易麻木的,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也極難分出心思來傷春悲秋。
黎念傾跟著顧玉珩一起去辦出院手續的時候,才感受到顧玉珩在醫院裡的地位。
隔行如隔山。
她從來沒有試圖瞭解過醫生這個行業,只知道顧玉珩是很厲害的,年紀輕輕,成績斐然。
但這又有什麼稀奇,顧玉珩從小到大,什麼時候不是出類拔萃的?
如果你告訴她,顧玉珩現在就是平平凡凡一普通人,她說不定反而會驚訝一下——啊?你在說什麼夢話?你說的顧玉珩和我認識的顧玉珩是一個人嗎?
可是真是跟在顧玉珩身後開始辦事的時候,場景開始變得讓她這個旁觀者都有點應接不暇。
走到護士站——
“顧醫生,有什麼事情嗎?”護士站的小護士看到他們走過來,還離著老遠,就已經站起來,正了正頭頂的護士帽,姿態恭敬,面容嬌羞。
“勞駕,”顧玉珩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看了小護士一眼,就轉開了目光,看向了旁邊的診室,“王主任什麼時候在?”
“哦……”小護士有些失落,但還是翻開電腦裡的記錄,查詢後準確回答,“王主任今天下午有一臺手術,手術預計兩個半小時,您有什麼事我可以轉達。”
“麻煩他給我爺爺開一份出院證明。”顧玉珩抬腕看錶,乾脆地敲了檯面,轉身就走,“半小時後手術結束麻煩聯絡我,打擾。傾傾我們走。”
“哦……”黎念傾跟在他身後,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雷厲風行,還沒等站在那的小護士把目光挪到她身上,顧玉珩已經拉著她大步走向了電梯間。
醫院的電梯間總是人滿為患。
黎念傾還沒有已經進入娛樂圈的自覺性,屁顛屁顛地跟在顧玉珩身後感受著在醫院暢通無阻且不怕迷路的過程,到了電梯間就開始東張西望。
顧玉珩的心情已經緩和了很多。
看到她左右張望的樣子,揪著人領子給人拽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