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端上桌的時候,窗外突然一朵煙花炸開,在無盡的夜幕中墜落星光萬點。
小區裡傳來小孩子的打鬧歡笑,路過的大人也都拱手互相道一聲新年好。
窗外的一切都是鮮紅而喜悅的。
而窗內的一切蒼白而沉寂。
她擺好了碗筷,除了自己面前的,還有主座和自己對面位置的。
是父母生前坐的位子。
“過年都不回來,確實不像樣,等吃完飯我就去找他。”
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等到吃完飯,家裡的鍾剛好敲響。
十二下。
她在滿天煙火中,幽魂一般地出了門,走到大街上。
闔家團圓的日子,只落下了她這個孤魂野鬼。
真是自在。
一陣強光閃過,巨大的碰撞聲被天際炸開的煙花爆裂聲掩蓋。
她漂浮在半空,看著腳下支離破碎的自己。
突然明白為什麼她今天非要做一份松鼠鱖魚。
人有時候,不得不相信一些直覺。
車上的人走下來,是喝醉了的蘇景遷和一身高開衩禮服的杜玟。
“……景遷……好……好像是師母……”杜玟被眼前慘烈的場景嚇得尖叫。
同樣被嚇了一跳的蘇景遷從醉酒中清醒過來,看到抖成篩糠的杜玟,上前把人摟在懷裡,撫摸著她的後腦,安慰道:“沒事沒事,別怕。她父母早就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這條路上的監控我早就叫人拆下來了,我叫人來處理乾淨,沒事,別怕。”
他們兩個人,西裝,禮服,精緻的妝容。
更襯得地上的一片屍骸狼狽不堪。
救護車出現在路的盡頭,綠色的裹屍布攤開,將殘片一塊一塊撿了放進去。
高壓水車沖刷著路面,水流汩汩彙集在一起,淌進旁邊的下水道口裡。
從玫紅,至淡粉,至無色。
一個人的痕跡,就在短短的半個小時裡,被輕易抹去了。
哭得梨花帶雨的杜玟被蘇景遷半扶半抱著,送回了副駕駛。
後座上,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好一個清白。
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有護士在制止:“小姐這裡是病房,請不要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護士的話音還沒落,“砰!”的一下,黎念傾病房的門被大力推開,撞到牆上又彈回去,差點給來人拍一腦袋包。
“我艹黎念傾你可真行,我三天沒跟你聯絡,你就把自己送進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