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他扶起,又怎麼把他送到床上。他怎麼也喊不醒,怎麼也喊不醒。解開他帶血的衣裳,那些觸目驚心的還血淋淋的傷口讓她腦袋一片空白。
“銘風?銘風?”
海棠記得尹澤身邊的暗衛就是叫這個名字,他的暗衛從未離過他的身邊,現在他傷成這樣,怎麼不見銘風在場?
“小童?”
她有些恍惚,一時沒認清這是在國相府而不是承王府。外頭的丫鬟聽見這一聲,貼著門輕問:“小姐是在叫奴婢麼?”
海棠倏然驚醒,給尹澤蓋上被子拉下暖帳,自己又開門跑了出去。
“藝秀姨。”
海棠闖進藝秀的房間,身後跟著的是今晚守夜的小丫頭。小丫頭驚惶的盯著海棠衣裳上的血漬,緊張的不得了。藝秀嚇了一跳,聲音裡都是顫抖。“怎麼會有血?這是怎麼了?”
藝秀把她身上帶血的地方都快速檢查了一遍後發現這不是她的血,這才鬆了一口氣。
海棠都已經急得不成樣子了,她緊緊抓著藝秀,“藝秀姨,你快去承王府跑一趟,把黎姨叫過來!”
藝秀愣了下,“小姐要叫她過來做什麼?現在這麼晚了,奴婢也不好出去啊。”
她整個人突然冷靜了下來,也不再讓藝秀去承王府找人了,只是悶著頭的轉身又跑回了房裡。藝秀心細,把守夜的小丫頭留下囑咐了好幾遍,又放心不下的跟進了屋裡。
屋裡頭,海棠正在翻箱倒櫃的找著什麼東西,見藝秀進來,又抓著她問:“藝秀姨你那邊有沒有止血的金瘡藥?快給我找兩瓶過來。”
藝秀被她嚇得有些六神無主,“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你要金瘡藥做什麼?這血究竟是……”
大概是疼痛,又或者是她們的動靜吵到了昏迷的尹澤。他無意識的悶哼了一聲,嚇得藝秀整個後頸都涼了。藝秀直跑去裡間,這才看清楚海棠床榻上躺了個人,他的側臉上還帶著著血跡,就是沒被被子遮住的被褥上也能看見同樣的血跡。
藝秀倒吸一口:“承小王爺這是怎麼了?”
海棠眼眶都紅了,“我不知道,他突然就在我面前倒下了。藝秀姨,你快去找點兒金瘡藥,他身上還在流血。”
藝秀連連點頭,臨出門時候又頓下腳步,轉身看著海棠問:“他這樣過來會不會被發現了?要麼我還是去承王府找人吧?”
經這麼一提醒海棠才知道事大了。她往床榻那邊看了一眼,狠狠心說:“藝秀姨你趕緊把藥找來給他外敷上,我要出去一趟。”
昨天才著了一場火,現在承小王爺又重傷成這樣,藝秀哪裡還能放得下心讓海棠出門。藝秀追到裡間想要勸勸,卻見海棠已經換上了一身深色的男裝,頭髮也是高高豎起,手上正劃下那把匕首翻弄檢查著。
“小姐你……”
見她還沒走,海棠不由的冷下了語氣。“快去!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匆匆丟下這話,她又當著藝秀的面翻窗出去,一路照著以前尹澤帶她來回承王府的路線清掃著他留下的痕跡。看著雪地上多多少少如梅花一般的血漬,海棠心裡也像是被人割了幾刀。
她已經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趁著月色,他把尹澤在國相府裡可能走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把血跡和足跡清理乾淨,不敢耽擱,又匆匆趕回屋裡。
藝秀正在給尹澤傷藥,被他身上的那些傷嚇得都有些下不去手。藥粉剛落在傷口上時尹澤還皺了皺眉,無意識的忍痛悶哼兩聲,之後就沒了什麼反應。要不是他的胸膛還在起伏呼吸,藝秀都要以為他怕是已經死了。再準備給他傷第二個傷口的時候,藥粉還沒敷上去,尹澤突然驚醒,一把攥住了藝秀的手腕,力氣之大幾乎要把她捏碎。
“承,承小王爺,是奴婢,是奴婢……”
尹澤好像不認識她,更是沒聽她解釋,手上力氣將藝秀的手腕往後一掰,藝秀拿在手裡的裝著金瘡藥的瓶子直接掉在了地上,灑出大半藥粉。
海棠原路返回見他已經醒來,也顧不得有沒有人在,跑過去就將尹澤緊緊抱住。她的魯莽蹭到了尹澤的傷口,瞬間的刺痛終於讓尹澤清醒了片刻,自然也放開了藝秀。
“海棠?”
“是我,是我!”海棠不想放開他,更忘了他現在的情況,只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所以她根本就不想撒手。
藝秀撿起地上的藥,“小姐你快把承小王爺放開,他身上的傷……”
海棠這才想起尹澤身上的傷,趕忙將他放開,見剛剛藝秀給他傷的藥幾乎都被蹭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傷上已經凝固的血漬因為她的莽撞又被蹭得流出了鮮血,看著比之前還要更疼一些。
“我……對不起,我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