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巧一頭霧水,海棠更是聽得莫名其妙。
“娘,你說什麼呢?這就是承王妃。”香巧忙解釋,“京城裡都傳王妃你已經死了,但前段時間奴婢京京城裡抓藥,卻聽人說小王爺之前就下了令,只有等承王府設了靈堂,才肯承認王妃你死了。承王府到現在都還沒設過靈堂,果真,王妃你還活著!”
“香巧!”她娘一聲輕斥,香巧才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偷偷去看海棠的臉色,見她一臉冷漠,竟絲毫不關心這些。
“無礙。”海棠拿出身上僅有的碎銀子,放在桌上。“今晚我還得在你家叨擾一晚,明日一早我就走。”
“王妃是要回王府了麼?只是奴婢孃親身體還是不好,否則奴婢也要跟著王妃回去。”香巧不敢去接這些銀子,連連推讓。“王妃今日又救了奴婢一回,這銀子奴婢是斷斷不能再收的。奴婢家裡這房子破舊,王妃不要嫌棄才好。”
“巧兒。”她娘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陡然高起來的一聲讓香巧意外極了。“讓我跟,跟承王妃單獨說兩句話,可好?”
香巧愣了愣,乖乖的出去了。
屋裡就只點了一盞燭火,昏昏暗暗,像極了在山寨裡的日子。想起山寨裡的日子,海棠腦中的回憶就再沒停過。
突然間,海棠整個人都顫了顫。她低頭看著覆在自己手背上,有些枯槁憔悴的手,又疑惑的抬頭看向香巧她娘。
“有傳言說你是玉峰山上的女匪?”
她抿唇冷笑,“這不是傳言。”見面前的人微微變了臉色,她的語氣就更加冷沉,“我正是玉峰山上的二當家。”
一瞬間,那隻手突然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背,力氣之大,竟不敢叫人相信是出自面前這位婦人。
“玉峰山!你爹孃何在?你可認識一個叫顧彥的人?啊?”
海棠眼眸緊縮了一陣,“哪個顧彥?”
香巧她娘把手收回來,憑空比劃起來,“就是這麼高,長得白白淨淨,聲音軟軟的,有些像個女子,會跳舞,會唱歌,也會認字,喜歡笑,笑起來好看。”怕海棠誤會,又趕緊加了兩句,“是個男子,他是個男子。”
海棠再裝不了冷靜,“你怎麼認識他的?你是誰?”
香巧她娘頓時歡喜起來,“你認得啊?他現在在哪裡?他可還好啊?”
不等海棠說話,香巧她娘又緊著追問:“那你七八個月時穿著的小襖還在不在?你當時脖子上掛這個銀質的小鈴鐺,也就才指甲大的這麼一點兒,鈴鐺上雕著小荷花,是紅線拴著的。還在麼?啊?還在麼?”
海棠下意識的輕撫著自己的脖子,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小時候確實一直掛著個鈴鐺,小巧精緻,那上頭的雕著荷花的事情哪怕是他那些哥哥都沒注意,這婦人是怎麼知道的?顧彥一輩子就只教會了她一支舞,這舞讓她名動京城。顧彥的事情,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究竟是誰?”
香巧她娘就這麼愣怔住了,在海棠快要沒耐性的那一瞬,她娘突然跪在了地上,哭得隱忍,哭得悲痛。
“小姐!你真的是小姐!”
“娘!”香巧聽見母親的哭聲忙跑進來看,沒想到竟看到這一幕。“娘你說什麼,這是承王妃,哪兒是小姐。她出身……”香巧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合適的說法,只能向海棠解釋。“奴婢孃親以前也是給人家做丫鬟的,她病了太久,現在怕是犯病,又糊塗了。”
她娘從悲憤中抬起頭,“胡說,我沒有糊塗!”她又抓起海棠的手,緊緊的抓在手心裡。“你當時的小襖是不是淺綠的?料子是雙面繡,繡的是並蒂蓮花,領口和衣角各有兩隻小銀雀?”
海棠渾身顫了顫,這婦人所說,句句屬實!
看她反應,香巧她娘又是一聲哭,但這哭裡又帶著笑,好生矛盾。
“是了是了,你就是我家小姐!”她娘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拍拍胸口說:“那小銀雀是我繡的,是我繡的。當時夫人說好看,就讓我繡在上頭。本來只是領口一對,但我又覺得衣角也該繡上,果真,繡好了以後夫人連誇好看。”
海棠被她說的心動了。她張了張口,好大的勇氣才問出來:“你叫我小姐?那我是誰家的小姐?”
“國相府,你是國相府的嫡出小姐!”
隨著香巧倒吸的一口涼氣,海棠心裡的希望落了空。
“娘,你怎麼能亂說,國相小姐人家好好在府上待著呢,你怎麼能亂說?”
她娘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她娘指著海棠的鼻子眼睛,笑得欣慰滿足。“這鼻子這眼睛,跟夫人一模一樣。我從小伺候在夫人跟前,十幾年的時間,我還能認錯?”說罷,她娘又不屑的罵道:“前幾年我進京裡遠遠的見過那國相小姐,長得沒一分像我夫人,分明是個假的,也不知道孟慶月是從哪裡找來的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