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辰掩下失落,牽著她的手,趿著繡花鞋子,一步步的把她帶回房中。等她躺下來,他又不走了,就這麼賴在床邊,哄著她睡著了,他才要準備穿上自己的鞋子離開。
因她的繡鞋太小,他腳後跟的襪子早已經髒了。不捨得弄髒被海棠穿過的鞋子,傅子辰乾脆也脫了襪子,就這麼光腳穿上了鞋。想了想,他又幹脆把她這雙繡鞋也給順走了。
第二日海棠醒來,低頭卻找不見鞋子。早已守在外頭的小丫頭輕輕推門進來,把一雙新鞋放在她的腳下。
“夫人,鞋子在這。”
海棠穿上鞋,硌的腳有些不舒服。“我昨天的鞋呢?”
小丫頭搖頭,“這鞋是今早上公子交代奴婢送過來的,夫人昨天的鞋子奴婢沒見過。”
“傅子辰呢?”
小丫頭偷偷笑笑,又一臉羨慕的告訴她:“公子起了個大早,說是要給夫人做早飯,現在還在廚房裡折騰呢。”
海棠眉心一跳,讓小丫頭趕緊給自己收拾乾淨,這才趕去了廚房。遠遠的海棠就聽見有個年紀稍大些的女人在壓著性子說著什麼,身邊的小丫頭又偷笑笑,告訴她,“何大娘性子有了燥,大概是看公子折騰這麼大半天,有些急了吧。”
果然,越靠近廚房就越能聽見何大娘的著急。
“錯了錯了,這水加的太多了。”
“哎喲公子有錢你也省著點兒,這糖你少擱點兒。”
“鍋!鍋裡的面!”
“加水,加點水……”
海棠已經站在了廚房外頭,看著裡頭一團糟的狀況,心裡竟然有些暖。
“公子!賣鹽的都要被你打死在裡頭了。”
看著何大娘實在是想要動手打人了,海棠這才忍著笑的過去,把傅子辰手裡頭的鹽罐給拿了過來。“你折騰個什麼勁兒,看把大娘急的。”
何大娘見海棠過來,又聽了這話,老臉立刻就臊紅了。傅子辰一哂,指了指鍋裡頭還算是個樣子的面,“嚐嚐?”
心裡的暖意還未散去,海棠點了頭。“好,嚐嚐。”
何大娘瞧著面也熟了,就給盛出了兩碗。海棠也不講究,隨手拿了兩個凳子,就在廚房裡的小桌子上吃起了面。傅子辰緊緊盯著她的反應,等她慢慢嚐了一口,才緊著追問:“如何?如何啊?”
海棠指了指他面前那一碗,“你嚐嚐就知道了,一個勁兒問我做什麼?”
傅子辰悻悻的拿起筷子,夾起一筷子嚐了一口。雖不及傅府的廚子,鹽也有些重了,但……跟外頭賣的面也差不離多少。
他抬起眸子,卻見海棠已經吃了快有半碗了。他懸著的心登時就落了下來,且還有些小小的得意。
不知何時,何大娘與小丫頭都已經退了下去,廚房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小宅廚房狹小,裡頭放著的也盡是些做家做飯的材料,面前是他“名義”上的夫人,這一切晃眼看過去,竟是這麼溫馨難得。
海棠吃完了面,也喝了小半碗的燙,這才滿足的抬起頭,無意識的說了一句:“比我那些哥哥做的要好些。”
話音落,兩個人都愣住了。
傅子辰聽說過承王妃是玉峰山女匪的事情,若真是這樣,那那些被剿滅的山匪可不就是她的哥哥?她這是,想起來了?
海棠愣怔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有哥哥?”
“你,你沒跟我提過。”
她全沒當做一回事兒,放下筷子就要起來。傅子辰把她拉回來重新坐下,就著自己的衣袖輕輕給她擦了擦唇角。
海棠心裡突然有些亂,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這麼跑了。跑出去很遠,她才逐漸平復下了心情。要追究這莫名其妙的慌亂,海棠敢用八分保證,這並非是心動,反而還有些心虛和愧疚。
斂秋這次長了記性,沒敢跟之前一樣放肆,一連幾日都很規矩。本以為到了老宅能時常見著傅子辰,沒想到傅子辰的面沒見著幾次,反而是等來了一個人。
這日天才微微亮,一匹快馬穿過清河鎮的街道,直接停在了傅府的老宅門口。來人敲響了門環,等門房開了門之後便直接亮了身份。門房把人請進來,又趕緊的去只會傅子辰。
下人不知傅子辰每一夜幾乎都是歇在小宅,就只是把話送到了景微哪裡。景微有些頭疼的掃了一眼那關得緊緊的櫃子,懊悔自己怎麼就接了這麼一單生意。
吩咐下人在外守候沒有吩咐不得進來,之後景微也進了那櫃子。順著裡頭的暗道,景微再出來時已經是在傅家名下的某間鋪子的倉房裡。片刻後,她就自己尋到了那小宅裡,敲響了傅子辰的房門。
傅子辰睡眠極淺,以為是海棠有事,衣裳都來不及穿就過來開了門,見是景微,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你走暗道過來的?”
景微做了個封口的手勢。“傅公子放心,我嘴緊得很。”她睨著旁邊那間屋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傅公子,承小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