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弦之下,燕三的速度快得無以復加,一片幽光一片血,有雪玉吞在身,又有無盡補充的精血,燕三毫不遲疑地以傷換命。這種殺法最是可怕,高速之下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完全憑藉本能,往往一招遞出,生死已分。
而燕三身為魂修,又是萬獸閻羅,野獸本能趨利避害,最是適宜於這種交給本能的高速殺伐。加之『天地大瘋魔』給予一顆狂亂瘋狂的鬥戰之心,『人屠』一股冰冷滅絕之意,燕三所過之處鮮血飛射,對手無不重傷喪命。
王不遲像是幽靈一般,不瘋癲的時候他就是一名專門收割人命的劊子手,手中短刀一遞一縮,淺淺則止,在最適當的時候總會出現在對手最難受的位置,刺出最致命的一刀。簡潔順暢得好像吃飯喝水。他又不像燕三、拓跋野一樣聲勢浩大,往往靜謐無聲,一沾而走,身後無聲無息撲倒一片。
這一場殺伐比預料中來得更猛烈,結束得也更快。
三人像是三臺風格迥異的刀,燕三鋒利直接,拓跋野狂野威猛,王不遲隱秘致命,刀刀飄血。
『錚』地一聲刀鋒碰撞輕響,像是一個短暫的休止符,燕三的障刀迎上了屍鷲的一對利爪,巨力碰撞之下兩人雙雙跳開,絕弦已盡,燕三的殺伐之路終於被止住。
『噗』地一聲,一團被拓拔野暴力擊飛的血肉模糊人體從天而降,砸在地上成為一堆泥巴一樣的東西,給這場戰鬥重重下了一個尾音。
燕三伸手,阻住了眼露兇光的拓跋野和一臉迷之自信微笑的王不遲,微微喘息。
在他們身後,十幾名無天教修士或砸成肉泥,或血流遍地,斷頭破心,或要害淺淺一線血,全軍覆沒。
在他們身前,吞牛蟒、桃花煞、精細蛇、屍鷲臉上驚駭莫名,各自握緊手頭刀兵,冷汗淋漓。
『燕三,拓跋野,王不遲,你們三人真的要跟無天教作對嗎?你們想過後果嗎?』桃花煞目光煞氣凜然,厲喝道。
『等到黑寡婦大人收拾完局面,你們三個個不得好死!想想吧,無天教的手段是你做夢都想不到的,現在放下兵刃,跪地求饒還能給你們一個全屍……』精細蛇色厲內荏地跟著吼道,腳步卻悄悄後退了半步。
屍鷲一言不發,其實他心內惶恐非常,不是由於燕三三人的殺伐猛惡,就算三人圍攻,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黑寡婦收拾烏鴉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還沒有一點訊息。此處離無天居不過百米,卻拐了個角度,樹在廣場正中的一座巨大石碑擋住了視線,看不到不遠處的情形,但鐵屍鋼骨未見蹤影,八臂刀魔銷聲匿跡,黑寡婦訊息全無,就連黑寡婦慣用的黑蛛大軍也不見一隻……屍鷲只覺的這股不安越來越強烈。
燕三將障刀插回腰間,當著如臨大敵的四人揮手將頭背上的鋼針一根根拔出丟在石板上,笑著露出雪白鋒利的牙。王不遲瞪著預備給他們『留一個全屍』的精細蛇,問拓跋野道:『這傻缺是誰啊?我們都殺了這麼多人,難道意思還不夠明顯麼?』
拓跋野懶得搭理又回覆了賤笑模樣的瘋子,肌肉一繃緊,根根鐵針緩緩被擠壓出身體,掉落地面叮叮噹噹響成一片。
『黑寡婦完了!』燕三笑著道,只是這笑容襯著滿身血汙看起來很是瘮人。
『你放屁!』桃花煞尖聲叫道:『別在這自欺欺人了,你是怕護法騰出手來滅了你吧!怕你這狗賊死不瞑目,我老實告訴你,護法本身就是四階魂修,身邊還有鐵屍鋼骨兩個四階體修,八臂刀魔四階靈脩,就算是所有無天城的人全部造反,也只有一個下場,死!』
『哦,那為什麼你們都快死絕了還不見她來?到底是誰在自欺欺人?我怎麼覺得你在安慰自己?』燕三慢條斯理道。
桃花煞一下子沉默了,屍鷲的臉色已經蒼白,真的像一具屍體,看燕三這麼有恃無恐的模樣不似作偽,難不成四名四階就這麼說沒就沒了?四階修士放在莽葬大陸那都是人中之龍,威震一方的高人啊,真這麼沒了?
『你就是嘴巴說出花來我也不信!想要拖延時間回氣吧!拖著也好,等著喂蜘蛛吧!』精細蛇臉都扭曲了,握著兩把尖刺的手微微發抖,猶自嘴硬。
『廢話多!』拓跋野握著棍子欺上前一步,眼中兇光直冒,他是個耿直的性子,最受不得長舌婦。
『你們說話都太沒有水平了,盡扯淡,看我來跟你們打個樣板!』王不遲揮手阻止燕三和拓跋野,長身而出,長吸一口氣,道:『你們的腦袋讓驢子踢了還是睜眼瞎?好好說個話那是給你們機會,現在的情況還不夠明朗嗎?你們就是我們三手裡的蛋,讓你圓就圓,讓你爛就爛,明白?管你什麼黑寡婦白寡婦,有能耐拉出來走一波,沒能耐光打嘴炮老子也不虛你,我要先從語言上征服你們。明明白白告訴你,無天教完了,徹底吹燈拔蠟,嗝屁著涼,嚥氣撲街了!跟你們在這吹水那是我這三弟看上桃花煞那個大胸婆娘了,懂事的乖乖洗白白剝光了躺著去……』
『你孃的腿……』燕三腦門上青筋直爆,果然是這樣,這瘋子一張嘴就沒個人形,這都扯到哪去了?
偏偏王不遲還神秘兮兮低聲湊上來問:『三弟你說黑寡婦死了是真的不?做人要誠實,可不能騙人!……桃花煞年齡大點,也還湊合,就是眼睛兇了些破壞整體形象……我說三弟你口味蠻重啊,這種你都……哎喲!』
『滾犢子……』燕三奮力一腳踹在王不遲腰胯,將他踹得慘嚎一聲飛出三米多遠,哼哼唧唧一時半會爬不起來,總算是消停了。
『一個機會!』燕三被王不遲氣得不輕,言語中殺氣十足:『你們四人,誰提了其他三人任何一人的人頭過來,放你一條生路!』
『哼哼……可笑……』屍鷲嗤笑道,話音還未
落下,突然長大了嘴巴茫然看著天空:本應該屬於黑寡婦的戰場上,青灰色的風流雲飛得老高,一條人影站在大蛇頭部,肩扛厚背砍山刀,手握一個漆黑獸形骷髏頭,於天風獵獵中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俯瞰下來。
不知道是誰,但一定不是黑寡婦。
黑寡婦……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