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只所以能暴露在現實之中只因為黑寡婦的獻祭,持續時間並不長,很快就要消散於現實,長久沉眠於九幽地底。且過了最爆戾的爆炸性衝擊期,死魂的戾氣隨著時間飛快減少,反而有種即將消散的惶恐,對烏鴉已經構不成危險。而烏鴉的引魂之術是不折不扣的千年老妖級別,要消散的死魂似乎聽到一個冥冥的聲音在呼喊:『到這裡來,你就不會滅!』頓時陰風刺骨,鬼哭神嚎,黑煙如潮水一般湧入『惡鬼牢籠』之中。
在黑煙的籠罩之下,已經被黑寡婦一口毒液化為粘稠汁水的藍手三娘處,一隻指甲大的黑蜘蛛悄無聲息地爬出粘稠汁水,倉皇地爬向遠方。它的靈魂波動如此弱小,上方又有死魂遮擋,以至於專心於收魂的烏鴉並沒有發覺。
如果捉起這隻蜘蛛仔細檢視,就會發現這蜘蛛腹下長了一張米粒大小的人臉,眉眼淡薄,滿臉怨毒……
片刻之後,無天居前煙消雲散,以黑寡婦魂爆地點為中心,八十多名修士橫七豎八擺了一地,全部面容驚愕,毫髮無損,像是睡著了一般……可以說哭號五層絕大部分的高階戰力盡葬於此。
相比於無天居前的四階之戰,傀儡戰場要血腥得多。
本來無天城的這個廣場是一米見方的不規則石板、石塊撲就,此時戰場上大部分的石塊都已經碎裂,混合著碎石泥土,血漿肉末,被踐踏成泥濘不堪的沼澤。
二階修士已經全部死絕,剩下的都是無天教中的精粹。傀儡大軍也死傷殆盡,幽魂還剩下一隻,靈鬼死絕,兩頭黃毛殭屍皮肉如鐵,在戰場上奇蹟般的存活著,不過一頭被斬斷了手臂,另一頭胸口塌陷,不知被什麼重物擊碎,廢了大半。
桃花煞看著這場『勝利』,心中卻一點高興的情緒都沒有。此一戰,無天教死傷殆盡,除了幾個堂主一直處於後方更兼實力雄厚,倖免於難外,此時站立的不過十幾人,個個狼狽不堪。
傀儡與無天教眾的傷亡比例達到了驚人的一比二,平均下來一個無天教徒的死亡只能帶走兩具傀儡。要知道這些無天教眾全部都是二階以上的精銳,而傀儡中的大部分都是一階……
『都是燕三那個雜碎,都是南北區那兩條瘋狗,都是那一群該死的蚊蟲!』桃花煞心想,如果沒有三人衝陣,傀儡早在十米之外就要死傷大半。修士中九成都是靈脩,特意為傀儡準備了遠端攻擊手段,卻全部沒有用上。被三人驟然衝開防線,殺出一條血的通道,傀儡長驅直入,陣地戰變作混戰……
這也還罷了,除了有數的幾頭高階傀儡,其他傀儡的實力單對單也不是無天教徒的對手,但是……無天教徒詭異的停頓、僵硬讓這些只知道嗜血的傀儡成了不折不扣的兇手。早在燕三三人衝陣之時桃花煞就有所察覺,此時接二連三地發生,桃花煞終於發現了這群隱秘非常的小蚊蟲……大不過寸,小若
芝麻,若隱若現,趴著不動與枯草亂石毫無二色……叮人一口便是瞬間麻痺,刀砍不知痛。許多無天教徒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倒在了一群最低等傀儡的利爪尖牙之下。
好在這些蟲子階位不高,有了防備之後靈脩只要全身鼓盪元氣飛蟲就無法近身,而體修繃緊全身肌肉也能達到同樣效果。但隨時保持靈元鼓盪和肌肉緊繃是極消耗靈元和體力的,即使三階也吃不消長時間防備……
等到燕三、拓跋野再次出現在桃花煞的視野中時,桃花煞一顆心沉到谷底。
王不遲不知從哪兒又鑽了出來,衝燕三和拓跋野恬不知恥地笑笑,叫道:『大哥,三弟,療完傷了?』卻不敢走近,呆在五米開外,一副隨時跑路的模樣,怕捱揍!
燕三現在自然不跟他計較,對拓跋野道:『剩下的可是硬仗了,當年在蠻吼森林沒分出高下,現在來比一比,看誰殺得多如何?』
拓跋野脖子扭了扭,發出嘎啦嘎啦的連串爆響,道:『我不佔你便宜,這次不用人熊變化!』隨手從芥子袋裡一抽拿出一根鵝卵粗細的長棍,黑撲撲的往地上一墩,砰地一聲,石板上一個圓圓的坑洞,碎石亂飛。
王不遲也摻進來,無恥地笑道:『我也加一個,不佔你們兩個便宜,這次不用寂靜殺伐,純憑身手征服你們!』
燕三沒好氣地瞪了王不遲一眼:『有能耐你別用我那把短刀!』
拓跋野哼了一聲,悶聲道:『你們別靠我太近,棍子不長眼睛!』
三人自顧自談話,將桃花煞等人混沒放在眼裡。戰局已盡尾聲,人少了反而利於發揮,屍鷲和桃花煞同時一擊,將那頭幽魂化作青煙,魂傀儡不畏體修,但靈元是剋星,只要不被及體很好滅殺,先前就是不斷地侵入修士身體才難以殺死。
兩頭黃毛殭屍也是強弩之末,雖然越傷越兇戾,但傷殘越重,行動力越低,已經逐漸淪為靶子,滅亡只是時間問題。
恰在此時黑寡婦自爆,響聲雖然不大,但那股怨毒的氣息和翻滾的黑煙著實嚇人,無天教只剩下桃花煞、屍鷲、吞牛蟒、精細蛇四人,餘下都是教中精銳,個個都是三階,看見濃煙心中不安。但一想到黑寡婦協同鐵屍鋼骨、八臂刀魔四位四階大修,就是對上無天居的所有修士也行有餘力,又將心放了下來。
燕三眼中深邃,嘴角泛起一股若有若無的笑意。烏鴉已經傳音,那邊大局已定,就看燕三的收尾了!拓跋野可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算計,棍子一轉貼在粗大的右臂上,斜斜直指地面,一馬當先弓背直衝,兩顆雪白的虎齒露了出來,眼中兇光奪人心魄。
三人對陣十幾名三階,雖然聽起來沒有對陣三百那麼恐怖,但險惡程度猶有勝之。燕三緊緊跟隨拓跋野身後,障刀掩在身後,貼地如虎般行進,王不遲大呼小叫,衝得跌跌撞撞,居然跟燕
三並駕齊驅,眼睛還對燕三無辜地眨了一眨!
『這瘋子還有份這閒心,看來先前都沒盡全力!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燕三心中暗想,不過此人神秘歸神秘,說話做事也荒誕怪異,也許都是年輕人的緣故,燕三心頭卻感到輕鬆,至少對燕三和拓跋野沒有惡意。
短短二十米眨眼而過,迎接三人的首先就是一蓬鐵針,暴雨一般傾瀉而來,拓跋野長棍一掃,惡風鼓盪,叮叮幾聲響,掃飛偏斜一片,仍有不少呲呲地扎入堅實血肉,鮮血點點激盪,燕三緊隨其後,揮障刀護住頭面,矇頭猛衝。
燕三是伏地姿勢,整個人向前傾斜成一道銳角,只因速度奇快才不至趴伏,針雨襲來時,頭面無恙,只覺得肩背處刺痛一片,手背一陣溫熱,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拓跋野的血。這針雨是強力機括,尋常二階早射成篩子,但對於拓跋野和燕三來說也只是皮肉之傷。
拓跋野修煉的法訣能激發獸身,平常狀態下的防禦也是同階體修巔峰,鐵針只入肉半分即被卡住。他上身衣服早在激發獸身之時粉碎,此時赤裸上身,露出先前戰鬥橫七豎八的細微傷口和胸膛上紋著的那隻白瀾熊,威猛無鑄。燕三煉體只是一階小成,好在銅皮沉肉,鐵針入肉三分,也未傷著筋骨。王不遲乖覺,躲在拓跋野和燕三身後,毫髮無損。
第一波針雨已過,拓跋野熊吼一聲舞動大棍,橫著一掃,怪風如哭,這猛子蠻力灌注之下,雞蛋粗的鐵棍硬是發出了風雷之聲,首當其衝的是一具黃毛殭屍和故意藉著殭屍阻攔拓跋野腳步的一名無天修士,拓跋野棍子敵我不分,殭屍被齊腰掃成兩截,而後巨棍觸及那修士招架的長劍,哐噹一聲巨響,那修士法器長劍彎折成怪異的形狀,被棍子直接掃得撞上修士身體。
『噗……卡啦』巨大的骨折爆響,修士連劍帶人橫飛而出,身體詭異地斜著對摺,脊骨斷裂,像一口破麻袋一樣遠遠飛出。
躲在後面的屍鷲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心跳都漏了半拍,這野獸的蠻力太過兇狠,也只有鐵屍鋼骨那等貨色才能拿捏。
精細蛇尖利大叫:『用破血錐!』
破血錐屬於法器範疇,專破體修肉身,最是兇狠陰毒,雖然珍貴,但無天教也有儲備,就有幾人急忙伸手到腰間取錐。
拓跋野一棍掃出開啟局面,緊隨其後的燕三和王不遲雙雙衝出,燕三腳下一頓,石塊炸裂,絕弦發動,身形再次加速,躲過急砍而下的兩把鬼頭刀,手中障刀一閃,迅捷劃過錯身而過的一人頭頸,那人大好頭顱沖天而飛,頸血激噴如雨。
另一人長刀砍個空,燕三已經掠過,正準備揮刀再上,額頭眉心處微微一涼,一道人影緊緊跟在燕三背後掠過,像是燕三的影子,這人還沒看得分明,眼前的世界已經徹底黑暗,額頭處一道寸長的紅線緩緩泌出一滴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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