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刺再衝刺,橫掃帶直砸,燕三和拓拔野只管一門心思往前突進,如同熱刀子插入凍豬油,幾無阻礙,酣暢淋漓。兩人血腥的身後,鋪滿鮮血殘渣的路上,點點幽光閃耀如夢幻,王不遲緊跟著靜靜地殺戮,用滴血不流的屍體鋪滿血路,實現自己『講究衛生』的 偉大情操。
燕三知道時不再來,手上動作快如狂風驟雨,『天地瘋魔』配合『人屠』,成了一臺殺人的機器,所接觸者無不慘嚎濺血,這其中不乏三階高手,燕三根本沒有周旋的打算,避過身體要害,往往一晃而過,用小傷換重傷,用大傷換人命。
終於,燕三障刀撩飛一名修士的頭顱,面前壓力驟然一空,再無半個無天教徒,反而看到一大群各色看熱鬧的修士指指點點。以廣場邊緣為界,這些『聰明的惡人』只在外指指點點,全部選擇了隔岸觀火,敢於正面槓上無天教的狠人不是沒有,但下場都很悲慘,惡人們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
燕三雖然殺透重圍,身上傷勢也是不輕,等到王不遲也脫出戰陣,二人不約而同一聲高呼:『風緊扯呼!』撒丫子就跑。
不跑才是傻子,這是兩三百人的修士,不是羊群。此次衝擊本就是打了無天教眾人一個措手不及,總共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還是利用了『幽影』這個巨大殺器,有心算無心之下這才成功。若真等無天教眾回過神來,結成鐵板一塊,三人不得不陷入纏鬥,那時又是另一回事了,能否活命誰也說不準。
拓拔野衝破人群后猛地回身怒吼,將手裡摔得沒有人形的某個殘破修士屍身狠狠朝前方一擲,人群猶如分波劈浪,追上來的修士有幾個首當其衝,口噴鮮血,筋催骨折死於非命。如此非人的殘暴手段,加上拓拔野三米高的巨大身形頓時嚇得無天教眾不敢過分緊逼,讓三人突圍而去。
三人的衝擊像是一把利刀穿透,死傷人數雖然只有四十幾人,對於整個隊伍來說並沒有傷筋動骨,但對無天教眾計程車氣打擊卻是災難性的。衝陣的燕三宛若浴血人魔,拓拔野似兇獸再世,那種無情的殺戮和毀滅氣息,血與殘肢鋪出來的道路深深印入無天教徒心中,最後是王不遲的寂靜殺戮,所過之處像是死神再臨,充滿了無法躲避該死命運的宿命感,屍體無聲無息詭譎地撲倒一地……
隨之而來的才是正菜:東區烏鴉所轄,正牌傀儡軍團已經順著生生撕出來的血路,與無天教徒混做一團。傀儡軍團中包含數百殭屍,數十鬼靈和八頭幽魂,這是郭二狗幾十年攢下的家底,就數目上來說已經碾壓無天教眾。本來傀儡缺乏靈活機動,若是有組織地對抗,修士以一滅十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此時犬牙交錯全部混亂成一團,反而將傀儡無知無覺,悍不畏死的殺傷力完全釋放了出來。
本來應該像割麥子一般倒在無天修士團五米開外的傀儡已經徹底地融
入到了修士之中,成了誰也扯不清的一團亂麻,鮮血和死亡很快蔓延開來。
傀儡屬烏鴉操控,衝進了修士群后烏鴉就放開了全部的心神,仍由傀儡的嗜血本能自由發揮,如此混亂的戰場,操控與否都沒什麼兩樣,反正都是敵人。傀儡都是郭二狗的,死絕了也不心疼。在烏鴉的認知裡,這些就是不入流的玩意,當炮灰勉強合格。做完這些,烏鴉徹底離開了這個戰場,殘局由燕三去收拾,他要去摘另一個更豐碩的果子。
燕三、拓拔野、王不遲衝進廣場邊緣的一座廢棄石洞內,大口喘息,短短時間,三人都從生死線上走了一個來回,拓跋野變身的白瀾熊脖子左右扭了扭,骨骼霹靂爆豆一般響動,身軀奇蹟般地越來越小,終於恢復到人身,只是身上傷痕累累,臉色蒼白。三人對視一眼,齊聲大笑起來。
絡繹不絕的幽影撲倒三人身上,還在繼續偷取無天教眾的精血,注入三人體內。
『說好的兩人殺翻兩百呢?這就萎了?說話不算話,吹牛比,不誠信!』王不遲殺人時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嘴臉一收,立即又變成瘋癲人士,大大咧咧地嘲諷燕三和拓拔野。
『你行你上,不行別嗶嗶!』拓拔野胸膛起伏的幅度達到倍數,一口氣抽進去胸部鼓起老高,再吐出去又迅速癟下去,兩者間強烈的對比像是一顆強有力收縮鼓動的心臟。劇烈的消耗讓他的身體如同熱情的沙漠,飢渴無比地吸收著空氣中游離的稀薄元氣,若不是有幽影不停地輸入精血,拓拔野此時可能需要人攙扶。
『這樣已經不錯了!』燕三也劇烈喘息,全身控制不住地有些輕微顫抖:『兩三百修士,說不好聽一點,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砸死你,若是沒有幽影,我們這一衝就是肉包子打狗。』燕三指了指王不遲手臂上趴伏著的一隻若隱若現的幽影精英。
『這叫幽影?』王不遲除了臉色慘白,氣息一直勻稱,也不知是實力高絕還是有什麼秘法,仔細看了一眼寸長的巨大蚊子,問燕三道:『賣嗎?』
『賣是不可能了,這東西與我血脈相連,等若我身體的一部分……你見過賣自己胳膊的麼?就是砍了你也用不了。』燕三道。
『那可惜了,我修煉的功法消耗靈元血元都很恐怖,若有這東西,實力至少提升一倍……對了,我看你這把短刀也跟我很投緣啊!好像我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一樣,有種血脈相連、不可分割的依戀感……』王不遲把玩『回眸』短刀,一副痴迷的樣子,道:『賣嗎?』
燕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想要就直說,不就是看上『奪靈』效果了嗎?還親生兄弟,你怎麼不說她是你婆娘,娶回去得了……』
王不遲神情慎重,仔細又看了回眸一遍,猛地一拍大腿,道:『燕三兄弟提醒的對啊,我仔細一看,這刀果
然是我前輩子的情人,『回眸』不是女子的名麼,男人回眸那得多噁心人那!今日我們夫妻團聚,真是彌天之幸啊……燕三兄弟,你不會想棒打鴛鴦吧!』
燕三還沒大方到把一把黃金法器轉手送人的程度,更何況他與王不遲只是初識,這把刀用著也挺順手,當下眉頭皺起。拓拔野悶聲道:『他就是個瘋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幾天不知哪根筋不對,老是纏著我……』
王不遲眉眼一轉,突然起身,正兒八經問道:『拓拔野,你幾歲?』
拓拔野沒好氣地回答道:『二十三了,怎麼,要打架?打架還看年齡嗎?』
王不遲不理拓拔野,又轉向燕三:『燕三兄弟,你幾歲?』
燕三實在不知道這瘋子唱哪出,又怕他繼續糾纏不清,回道:『十九。你要是實在想要這把短刀,就給五十……』
王不遲充耳不聞,一手抓起燕三的手,另一隻手握著拓拔野的手,將燕三的話打斷,慷慨激昂地道:『今日與兩位兄弟相遇,一見投緣。沙場共浴血,蒼天作證,我們三人今日就此結為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我呸,誰想的詞,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總之就是那麼回事,一起磕過頭作數!』
燕三、拓跋野還在發愣,已經被這瘋子拉得跪倒在地。王不遲一手一個按住燕三、拓跋野脖頸,猛地往下壓去。
『你……』二人奮力掙扎,哪知王不遲力道竟是大得離譜,二人本就力竭,竟被這瘋子將頭顱一寸寸壓下地,眼看要碰到地面,拓跋野、燕三不約而同大喝一聲,脖頸一硬,兩條脊椎骨節爆響,生生抬起半寸,兩人靠近王不遲的雙手一拳一掌,猛擊而出。
『哧……撲』拳掌擊中王不遲身體,就像碰到一條滑溜無比的大魚,滑向一邊,恰好碰在一起,發出沉悶響聲,王不遲臉色瞬間通紅,大喝一聲:『禮成!』雙手傾盡全力往下一壓!
『通通通』三聲響動,三顆頭顱齊齊砸到地上,將石板地面生生砸出三個蛛網密佈的小坑。
燕三、拓跋野奮力一掙,王不遲借勢一躍而起,身形如鬼魅般一閃,閃到五米開外,大叫道:『自家兄弟不要客氣,三弟,你送給二哥的『回眸』短刀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回禮以後再給……』
拓跋野熊立而起,骨骼卡啦炸響,白毛從肌膚中片片生出,白牙森然,雙目通紅,開始人獸變化,王不遲臉色一變,急忙道:『大哥的禮物以後再給也可以……我又沒問你要,這麼大反應,憑地小氣!』
燕三正要發動絕弦,王不遲身影一閃,早已閃出五米開外,腳下毫不停留,忽左忽右,似幻似真,跑得眼花繚亂,轉眼消散不見。
燕三和拓跋野面面相覷,看著地上三個淺坑,只覺得荒謬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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