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平的空間裡擺滿青銅棺槨，每具棺槨都延伸出蛛網般的銅管，連線著中央的巨型燈盞。那些棺材表面刻滿電子元件般的紋路，棺蓋上鑲嵌著液晶屏，跳動著心電圖般的綠色波形。最靠近樓梯的棺槨上，赫然刻著"瑤"字。
"這是...什麼..."
陳塵的指尖剛觸碰到棺槨，整座地下室突然亮起幽藍的光。銅管中傳來液體流動的轟鳴，中央燈盞騰起青色的火焰。他在火焰中看見無數重疊的影像——父親在深夜往奶粉罐裡摻入灰燼，矇眼老人在棺材間穿梭，還有個穿黑風衣的女人用劍尖挑起燃燒的符紙。
"咚！"
樓上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陳塵踉蹌著跑回店面，發現所有的羊奶粉罐都炸開了。白色粉末在空中凝聚成猙獰的人臉，貨架上的保健藥品正在融化，滴落的膠狀物在地面匯聚成血紅的篆字。
戌時的鐘聲就在這時響起。
陳塵抓起收銀臺上的美工刀劃破掌心。當血珠滴入燈盞的瞬間，青色火焰沖天而起，將滿屋鬼影照得無所遁形。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牆上扭曲膨脹，化作頭頂鹿角、身披鱗甲的巨人，手中擎著的正是那盞青銅燈。
"找到你了。"
玻璃幕牆轟然炸裂。穿黑風衣的女人踏著月光走來，腰間龍紋玉佩與青焰共鳴，發出編鐘般的清鳴。她身後懸浮著十二柄青銅短劍，劍鋒流轉的符文明暗不定，與棺材上的電子紋路如出一轍。
陳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掌心傷口處的青焰正在滲入血管。他看見女人風衣內襯繡著《山海經》異獸圖，紐扣是縮小的羅盤，錶盤上跳動的不是數字，而是二十八星宿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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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懷錦，時空管理局特勤九組。"女人抬手間，青銅劍組成困龍陣將陳塵圍住，"你父親竊取的三十三盞往生燈，在哪？"
陳塵剛要開口，整間店鋪突然劇烈震顫。地下室傳來棺材蓋掀飛的巨響，刻著"瑤"字的棺槨中伸出青灰色的手臂。貨架上的奶粉化作蒼白人臉撲向南懷錦，卻被青銅劍陣絞成霧靄。
"小心！"陳塵突然看到南懷錦背後的空氣產生漣漪。
青焰不受控制地從他掌心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鎖鏈纏住襲來的黑影。那是個渾身纏滿繃帶的怪人，繃帶縫隙間露出電子元件的冷光，胸口烙印著燃燒的雷霆紋章。
"雷炎家的傀儡。"南懷錦劍指劃出北斗七星，青銅劍陣瞬間重組為殺陣，"陳塵，點燃往生燈！往寅位退！"
陳塵撞翻貨架滾向收銀臺，青焰在身後燒出焦黑的溝壑。當他顫抖著手再次割破掌心時，鮮血竟然在燈盞上凝成甲骨文的"塵"字。青銅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整間店鋪的牆壁開始剝落，露出鏽跡斑斑的青銅內壁。
南懷錦的驚呼淹沒在金屬轟鳴中："你竟然是..."
陳塵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漫天青焰裡。他看見自己的血液在虛空繪製星圖，每顆星辰都是一盞青銅燈，而最明亮的那盞燈芯裡，蜷縮著嬰兒形態的自己。
當晨曦再次降臨時，"孝當先"的招牌已經化作焦炭。陳塵在廢墟中醒來，發現掌心多出一盞青銅燈紋身，而南懷錦正在用硃砂筆在他周圍繪製複雜的陣圖。
"你父親不是竊賊，"她撕開陳塵的衣領，露出心口逐漸浮現的饕餮紋，"他是上一任守燈人。現在輪到你了。"
遠處的天際線處，雷雲正在積聚，雲層中隱約可見燃燒的鉅艦輪廓。陳塵握緊胸前的玉佩碎片——那是昨夜混戰中從南懷錦腰間拽下的，此刻正在他掌心滲出青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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