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島協定》是後世史學家的說法,在當時來說,其實只是大明鴻臚寺少卿白望儒和朝鮮權知國事聯名向大明皇帝上的一份奏摺而已。
開城,仁德宮。
李芳遠看著眼前的由白望儒擬好的,等待他簽名的奏摺,將桌子拍的啪啪響,青筋直冒,咬牙切齒。良久,才取過毛筆,顫抖著手在奏摺上署上自己的名字,當寫完最後一筆後,李芳遠如同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頹然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淚水流過雙頰,用微弱的聲音道:“李舒,把他交給大明的使者吧,本王累了,要休息一下。”
“王上多保重,老臣去了。”看到李芳遠簽了字,李舒鬆了口氣,但是心中卻湧上一絲悲哀,他恭恭敬敬的向李芳遠行了三拜九叩大禮,拿起奏摺轉身出門去了。
聽到李舒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李芳遠心如刀絞,他知道,自己不僅失去了小半的國土,還將失去這個股肱之臣.....
看著李芳遠痛苦的樣子,卞仲良跪倒在地:“大王既然不願意,那麼末將就馬上召集兵馬,明使在城中只有五百人,旦夕可滅,既然大明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了。”
“唉,”李芳遠重重的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道:“仲良,你近前來,本王和說一下本王這麼做的原因,李舒明白本王的苦衷,可惜他已萌死志,以後本王就要靠你了。”
“什麼?李大人?”卞仲良吃驚的抬頭:“那還等什麼,末將這就去阻止。”
“阻止?”李芳遠苦笑一聲:“等奏摺的訊息傳出去,必然群情沸騰,必然需要找一個替罪羊,到時候怎麼辦?”
“那李大人是......”
“是的。”李芳遠點點頭,然後招手讓卞仲良近前坐下。
“仲良,本王並不願意妥協,但是本王也有不得已之處,其實張輔的五千兵馬,甚至近衛騎兵軍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據城防守,待其糧草耗盡,再進行反擊,可操必勝。千百年來,我們就是這麼對付中原人的。即使蒙元也拿我們沒什麼辦法,那時候我們可以飄到海上,到江華島去。”
“可是大明不同,它的水師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我朝鮮水師,在任何一個地方登陸,這一點本王萬萬沒想到的,大明的水師竟然那麼強大,尤其是船上的火炮,不是武勇可以對抗的。”
“我朝鮮膏腴之地都鄰近海岸,尤其在漢江流域,無論是西京平壤、中京開城,東京漢城都在漢江流域,都處在大明水師的攻擊之下,而一旦失去這些地方,我李氏就沒有資格在朝鮮稱王了。”
“最重要的還不是這些,前些年那個可惡的胖子使者竟然在到處打聽高麗王族的情況,這就是在威脅本王,我們李氏到現在還只是知事,不是國王,如果大明扶植一個高麗王族,然後再佔領開京、漢京和平壤,讓其稱王,你覺得會出現什麼情況?”
“這個,確實很麻煩,不過不對啊,上王不是殺光了高麗王族嗎?”
“哪有那麼容易?高麗立國接近五百年,怎麼可能全部殺光?而且就算大明隨便找一個人來,說這就是高麗王族,也必然會有無數人的願意承認。”
“還有,我那個四哥,他現在一定在明使手中,因為那個胖子隨身帶著的那個玉佩,就是四哥的信物。我也不知道這個愚蠢的四哥怎麼和明人搞到一起了。”
“那大王的意思是明人會?”卞仲良有些不確定的道。
“是的,明人還可以扶植四哥,如果大明敕封四哥為朝鮮國王,你覺得會怎麼樣?”
卞仲良良久不語,最後來了一句:“大明太歹毒了啊,末將印象裡的天朝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