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太監當庭宣佈聖旨,令禮部左侍郎鄭沂代表朝廷去西安祭奠秦王,並冊立秦世子朱尚炳為新任秦王;另外令魏國公徐輝祖節制陝西駐軍,太孫護軍由瞿能任指揮使,耿璇為指揮僉事,隨同魏國公巡視陝西。
早朝之後,朱允炆召見了禮部左侍郎鄭沂、禮部尚書任亨泰、兵部尚書茹瑺、魏國公徐輝祖、開國公常升等人,商討秦王的後事安排,禮部上報了其禮儀安排,朱允炆大致看了一下,感覺無比複雜,但看起來不像有問題的樣子,問了幾句,就讓他們照此去辦理了,令鄭沂次日啟程前往西安。任亨泰、鄭沂領命而去。
朱允炆讓茹瑺、徐輝祖、常升坐下,問道:“茹尚書、魏國公、開國公,孤最近在想一個問題,希望三位能夠解孤之疑。”
“殿下請講。”
“前些日子,東勝衛百戶吳信侵吞屯卒賞賜,皇上震怒,將其正法後,遣使諭守邊將士,點出邊疆苦寒,供給困難,只能屯田自給,而士卒勞苦,出則御盜,居則望烽燧,令將士不要學吳信,否則國法從事。另外孤記得洪武三年,軍戶逃兵接近5萬人,洪武二十六年,魏國公的統計,全國逃兵接近20萬人,所以孤想問一下三位,軍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會有如此多的逃兵?東勝衛俯瞰河套,為抗禦蒙古的最前沿,竟然出現了侵吞屯卒賞賜之事,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茹瑺微微一笑道:“殿下,臣記得卷宗裡說當時吳信的妻子患了重病,無錢醫治,所以動了侵吞屯卒賞賜的心思,被屯卒上告,因而被正法。相信這只是個案,況且侵吞數額不大,價值不過白銀二十兩。至於逃兵日多,臣以為是各衛所疏於管理,沒有制定有效的策略,防止士兵逃脫,所以臣以為五軍都督府需要加強整頓,否則大明的衛所崩壞,無力抵禦蒙古,可能重演蒙古入主中原之禍。”
徐輝祖站起來道:“茹尚書的說法末將不能苟同,吳信一案雖然主犯死有餘辜,但是邊疆苦寒,東勝地處抗蒙前沿,土地貧瘠,產出極少,且缺醫少藥,吳信身為百戶都無錢為妻子治病,普通士兵的窘境可想而知,故末將以為根本原因在於東勝衛條件太差,所以才會發生如此之事。至於衛所逃兵,這些士兵遠離故土,半耕半農,負擔太重,所以才會大量出現逃兵,五軍都督府指定了嚴刑峻法,但還是無法遏制。”
茹瑺也站了起來,向乾清宮方向一拱手,道:“那魏國公大人是質疑皇上對吳信的處置嗎?還是質疑皇上設立衛所的英明啊?”
徐輝祖大驚,跪在朱允炆面前道:“殿下明鑑,末將並無此意,吳信雖情有可原,但罪無可恕;至於衛所,末將以為只能嚴加控制才行。”
朱允炆不由得笑了,他發現文官真是殺人不用刀啊,一句話就把責任的根源都推到朱元璋那裡了,別人還怎麼和他愉快的聊天啊。所以他擺了擺手:“魏國公請起,孤認為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有利也有弊,處置手段其實就是趨利避害而已,而且隨著時間、條件的變化,利害可能會相互轉化。所以歷朝歷代都從前朝吸收經驗教訓,但同時也會產生新的弊病。我們今天只是討論事情,不要把事情涉及到皇上身上,也不要進行人身攻擊,孤希望我們討論問題的基礎是事實和證據,希望能找到一個好的解決方案。”
茹瑺、徐輝祖、常升趕緊道:“謹遵殿下教誨。”
朱允炆想了一下道:“茹尚書,孤想要兵部整理幾份資料,就是唐府兵的興盛和衰落,以及其背後的原因是什麼?孤希望有資料和例子作為佐證;還有宋朝募兵的優劣,也要詳細分析。最後對於本朝衛所的情況,要摸一次底,能做到嗎?”
茹瑺想了想道:“唐府兵、宋募兵這個都容易,不過衛所由五軍都督府管理,情況摸底需要五軍都督府出這份資料。”
朱允炆轉向徐輝祖,道:“魏國公、開國公,如何?”
徐輝祖躬身道:“殿下,末將要節制陝西軍兵,無法主持此事,這件事情還是交給開國公吧。”
“對了,孤疏忽了,開國公,你認為如何?”
常升道:“末將領命,不過還是希望殿下下明旨讓前後左右中都督府各自負責所屬的衛所,這樣會快一些。”
“這個沒問題,開國公認為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半年。”
“可以,孤給你半年時間。”
事情定下來了,朱允炆就讓茹瑺去忙了。然後讓徐輝祖、常升下午到詹事院來,有事情要交代。
下午,詹事院。
朱允炆這次召集了徐輝祖、常升、瞿能、耿璇、郭鑰、吳升、宋瑄、齊泰、王度等人,單獨交代一下事情。等大家落座,朱允炆掃視了大家一眼,道:“這次派大家去陝西,任務很重,孤在這裡分配以下大家的任務,請大家仔細傾聽,切記保密。”
“殿下放心。”
“好的。”朱允炆到了牆邊的輿圖前,拿起竹竿道:“這次去陝西,魏國公要仔細甄選將領,在不影響戰力的情況下,將衛指揮使對調,避免其擁兵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