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剪頭發。」
成萸在客房裡把行李安頓好,又發了一會兒呆,終於覺得有些餓了。剛離開房間,準備到廚房弄些東西吃,某人就將一柄嶄新的剪刀硬塞進她手裡,很霸道地說。
她看看手中的發剪,再瞧瞧他紮成馬尾的長發,莫名的有些想笑。
符揚留長頭發,不會就是因為找不到人幫他剪吧?他對那顆腦袋的龜毛真是數十年如一日。
「幹嘛剪呢?你留長發的樣子也很好看。」她故意不接剪刀。
「你也這麼認為?我也覺得我還滿適合長頭發的,應該說,我不管留什麼發型都好看。」符揚打量著玻璃櫃門的反影,自戀地撥撥劉海。
成萸簡直無力。
「去客廳坐好。」她瞪他一眼,回自己房間拿梳子和鏡子出來。符揚乖乖坐在一張椅子上,自己已經拿了條毛巾把寬膀圍起來。
成萸把鏡子交給他拿著,繞到後面開始為他梳頭發。
「你想剪什麼樣子?」
「就以前那個樣子。」
「我已經忘了你以前是什麼樣子。」
「房間抽屜裡還有我們的結婚照,要不要拿出來給你溫習一下?」符揚和顏悅色地說。
成萸氣結。以前不是沒想過,如果有一天突然在街上偶遇他的話會是何種情景。在她的想象裡,她一定是態度落落大方地迎上去,彷彿他只是一個不重要的路人甲,無論是氣勢或言語絕對和他針鋒相對,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被他壓在下風。
沒想到事隔五年,一旦交手,仍然技不如人。
客廳裡細細的喀嚓聲,含著一種微妙的親暱感,她心裡覺得不自在,主動打破這種氣氛。
「你以前的那位經紀人戴維森先生呢?」
「死了。」
「什麼?何時發生的事?」她驚問。
「五年前。得食道癌。」
「真的嗎?我一點都不知道……」成萸不禁難過。
當年為了保護還是學生的她不受小報追逐,符揚將他們的婚姻藏得很好,戴維森是少數知道他結過婚的人。雖然成萸和他不熟,卻一直很喜歡這位風度翩翩的英國紳士。
如果他的經紀人仍然是戴維森,一開始大衛他們找她的時候,成萸聽見這個名字一定會拒絕,那他們前幾天就不會相遇了。莫非一切真是命運?
她的眼迎上鏡子裡的符揚,知道他也想到這一點。
五年前的符揚,婚姻正值破裂,最引以為重的經紀人又離開人世,當時的他是如何走過來的呢?雖然這不是她的錯,她卻覺得……有些愧疚。
「你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麼,一個人時候到了,也就該走了。況且」符揚故意頓一下。「戴維森過世的訊息還上過一陣子新聞,你是根本不想看到跟我有關的訊息吧?」
成萸沒有立刻接話。
「那一陣子我自己的生活也不太安定,哪來的心情看報紙?」
「哼。」出乎她意料之外,符揚沒有再追擊下去。這可不像氣勢淩人慣了的他!
之前老想著他的霸道脾氣沒改,其實,或多或少是改變了。如果現在的他還是那個自尊心勝於一切的符揚,一定連看都不想看到她,更別說和她共事、或硬拉她住進同一個屋簷下。
他究竟在想什麼?成萸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懂他。
「以前戴維森先生那麼照顧你,你的反應也太冷漠了。戴維森也算是我的朋友,請你以後在我面前提到他的時候,講話客氣一點。」她忍不住輕聲說。
「還有沒有?」
「當然還有,請你尊重一下我的存在,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對別人大呼小叫的,看了真的讓人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