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怎麼就哭了?
陸然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好,他出於職業的習慣,開始在身上找紙巾,想要遞給身邊這個落淚的人一張紙。
“他”卻在這時候開口了:“我們約好了,等她有了孩子,她就回來找我,她會來看我。”
這個“她”,自然是指的林月容。
原來,林月容曾經和這位朋友,做過約定。
可是,為何這個約定,讓她的朋友這樣傷心,一想起就要落淚呢?
“你們什麼時候,做了這個約定?”陸然問道。
“很久很久以前,在她,還沒有自己的孩子以前。”
“那你,等了她多久?”陸然又問。
“從我們做了那個約定以後,到現在。”
“你是說,自從那以後,你就一直在這輛車上,等她,一直到現在?”陸然想起這位朋友的種種言行,又想起這輛永遠只在一個站點停靠的公交車。
這些細節,一下子全都串了起來。
“是。”
“他”的回答再一次肯定了陸然的猜測。
陸然想起林月容在夢境中,她的這位朋友就說過,他總是在公交車上結識到新的女孩,他在公交車上行兇,他總是出現在公交車上。
“從那次約定以後,你就未曾再見到過她?”
“是”。“他”點頭道。
聽到這個答案,陸然又產生了一個疑問,這個疑問,他自認為有點意思,“那些女孩是怎麼回事?但凡在車上遇到的女孩,你都要帶回家?”
“我遇到了一些女孩,願意和我回家。我嘗試把她們留下來,可是,留下來,卻又感到空虛。她們不是林月容,她們都不是她,這讓我空虛。”
“於是,你再一次回到這輛車上,週而復始,日復一日?”
“是。”
陸然發現,在他說話的這會兒,“他”的面目,在一點點地,變得清晰起來。
剛才,只看到了“他”的一雙眼。
這會兒,已經能看見“他”眼睛上細細的眉,還有“他”挺立的鼻樑。
可以說,這一點一點往上添的五官,倒真像是有人拿著畫筆,一筆一筆畫上去的似的。
“他”的眉目,像是出自畫家手筆,很是清秀。
這一下子,減少了陸然一直以來對“他”的恐怖印象。
“他”長得不恐怖,相反,從目前的樣子看來,“他”應該長得,很好看。
就在陸然觀察到這一點時,“他”的臉,還在一點一點地清晰。
林月容,在慢慢地記起他了麼?否則,他的面目,怎麼會變得清晰了呢?
陸然默默推測著,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有點激動。
看來,他代替林月容本人來和“他”對話,是正確的嘗試。
林月容對她的這位朋友有諸多恐懼,但是自己來問了,反倒讓她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狀態下,她看著眼前他們的對話,在這樣隔空的距離下,這個朋友,不再那樣行為嚇人,面目模糊,反而,變得清晰了起來。
林月容心裡正慢慢放鬆警惕,陸然要趁這個機會,把最關鍵的資訊,都問出來。
陸然快速地回想著,他在這次諮詢前,就整理好的幾點最為關鍵和矛盾的地方。
首先,是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