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晏道:“如今,他們聽聞宋國派出使節,要赴中都和談,很是歡喜。
他們現在連老弱都不想派了,正商議著要督促陛下,使金宋達成和議,以免再起兵戈。”
完顏亮冷笑道:“朕就知道,這些國賊,早已成了朕號令天下、一統四海的絆腳石。”
完顏亮目光冷冽地向完顏晏招了招手。
完顏晏忙趨身近前。
完顏亮從懷中摸出一枚金虎符,遞給完顏晏道:“你回上京去,儘量說服那些權貴趕赴中都議事促和。
等宋國使節抵達中都,你那邊就動手!
那些反對國政、反對遷都、阻撓用兵、非議君上者,你以參與行刺的罪名全都抓起來,敢反抗者,當場格殺!”
完顏晏聽得臉色驟變。
他知道上京貴族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完顏亮非常不滿了。
但他沒有想到完顏亮竟然動了殺機。
這種平息內部分岐的方式,很少會有哪位君主動用,可今上……
完顏晏不敢抗旨,只得凜然接下金虎符,沉聲應道:“臣遵旨!”
……
鄆州,後世的山東東平縣,如今是金國的東平路。
過了鄆州城,再往北走大約二十多里地,就到了大汶河。
汶水滔滔。
作為黃河下游的一條支流,它的水質卻不像黃河那般渾濁。
河面甚寬,金人安排的渡船,正在安排大宋使節船隊的車駕、馬匹上船。
楊沅站在大汶河岸邊,縱目遠眺。
他對一旁的使團書記官道:“桓水在縣西八十里,黃河去縣治十里。
這條大汶河在縣北二十二三里處,河面甚寬,非大舟難渡。
若行軍至此,當提前備好舟船,或早伐大木,以筏渡河,此處河面,若非雨水充沛時節,還是很平緩的。”
書記官奮筆疾書,將楊沅所言一一記下。
朱宋璋正在安排船隻排程,一轉頭,就看到宋國的楊學士站在汶水邊正指指點點,似乎在吟詩作賦。
朱宋璋雖然大字不識一筐,但他受如今金國的風氣影響,也是很喜歡附庸風雅的。
大宋狀元在極其推崇漢人文化的大金國,當然是很有市場的。
如果能聽他吟詩一首,自我口中傳出,豈不是幫我揚了名?
想到這裡,朱宋璋趕緊走過去。
結果順著風兒,他就隱隱約約聽到楊沅說:“行軍至此,當提前備好舟船……,若非雨水充沛時節……平緩……”
朱宋璋只聽得眉毛亂跳,這位……這位大宋的狀元郎在幹什麼?
他在勘察我金國地理形勢嗎?
其實,但凡出使,勘察對方地形、民情、兵力部署,那都是順手為之的事。
刺探軍情、操控輿論、分化敵方陣營,這都是作為一名使節的重要任務。
所以宋國使節一路行來,暗暗記下金國的沿途地理山川形勢,並不奇怪。
問題是,誰會幹得如此明目張膽吶。
朱宋璋的臉皮子一陣抽搐,趕到楊沅面前,輕咳一聲,微笑道:“楊學士,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