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剋制不住。
今晚發生的一切於他而言太過不可思議。即使在最自我的夢境中,他也不敢想象時綺會絲毫不介意他的特殊易感期,以絕對信賴的姿態站在他面前。
就好像……時綺願意接納他的一切。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一直沒有等到回答,商隨開始後悔,他動了動唇,想將這個話題帶過。
時綺卻在這時開了口。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選項。”
他似乎被問得十分茫然,試著拼湊思維,找到最合適的表達:“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我相信你,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
話音落下,時綺對上商隨的眼睛,一瞬間近乎感到毛骨悚然。
壓在身上的視線似有千斤重,令被注視者如同被死死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就好像他親手開啟籠子的開關,拆掉枷鎖,放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在下一秒,時綺又覺得釋然。
隨便吧。
就算商隨真的有問題,那也是他遵從內心做出的選擇。
見他毫不避諱地同自己對視,剛才還咄咄逼人的apha像是被安撫的猛獸,收起獠牙,變得格外溫順。
“對不起,小綺。”冷靜下來後,商隨低聲道,“我不該那麼和你說話。”
過量的、被救贖一般的喜悅充斥著全部感官,令他想將帶來一切情感的源頭拆吞入腹。再也不要分離。
他只能垂下眼,避免讓另一個人看見快要遏制不住的愛欲。
“你又不是聖人,為什麼不能有激動的時候?”
見他一直低垂著眼睛,像有些洩氣,時綺不由得笑起來:“你今晚要是一次都不情緒外露,我才會覺得你有問題。”
他補充道:“而且我不介意。”
商隨眸光閃爍。
少頃過後,他才重新抬眸,回答最開始的問題:
“你剛才問,為什麼我表現得習以為常。其實我曾經也不習慣。”
“但如果一直聽從外界的看法,總是懷疑自己,會活得很辛苦。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聲音,還有更多事情值得我在意。”
商隨說到這裡,停頓片刻:“而且……”
某種程度而言,是你改變了我,讓我學會接納自己。
你不記得了,但我永遠不會忘記。
“之前沒有告訴你特殊易感期的事,我……”
“你本來就沒有義務告訴我。”時綺打斷他,“這是你的隱私,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要求你告訴我。”
先不論他和商隨並非真正的情侶。特殊易感期有確切的明文規定,除了擔保人和醫生,當事人擁有不向任何人告知的權利。
“不用跟我解釋,你沒做錯任何事。”
說著說著,時綺又覺得難過。
為什麼呢。
我想過你可能有秘密,但我不知道,原來是這麼沉重的秘密。
一想到商隨是如何一點點適應尖刀似的言語,最終對此習以為常,時綺好像看見一顆逐漸變得冷硬堅強的心髒。晶瑩剔透的眼淚不知不覺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