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令鬱知玲瘋狂掙紮,按在他頭上的手卻紋絲不動。
商隨站在外面,神色怔然,恍惚地注視時綺的背影。
精神變態、瘋子、潛在殺人犯……類似的話語在他成長過程中出現過無數次,朝他投來的一道道目光裡有的只是單純的好奇,有的則充滿審視,甚至於懷揣惡意。
他最初當然在意,也為此感到萬分痛苦。但他人的疑目無法改變,他逐漸開始無視一切。
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樣,沒必要費盡心思向任何人自證。
特殊易感期的apha十分之三是精神變態,剩下的十分之七則不約而同選擇隱藏身份,盡可能避免在人群中暴露端倪。畢竟沒有人希望自己成為異類。
但歸根結底,他們始終比一般人強悍,即使是異類也是強大的異類。
可是看時綺的反應,就好像他才是更容易受到傷害的那一個。
“清醒了沒。”
在鬱知玲以為自己會淹死在水池裡時,時綺扯住他的頭發,將他一把提起來。
鬱知玲的耳朵灌滿了水,聽見的聲音格外不真切,卻能聽出那股沉沉的怒意:“不是都說閉嘴嗎,怎麼,你聽不懂人話?”
鬱知玲不知道時綺哪來的這股瘋勁,明明他比時綺高出一截,此時此刻卻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甫一接觸到空氣,鬱知玲大口大口呼吸,鼻翼因為缺氧而收縮,喉嚨也嗆住。
“你算什麼玩意兒,誰準你那麼評價他?”
“我……咳咳…你……!”
不等鬱知玲說完,時綺倏忽甩開手。
原本鬱知玲被他提著,也靠他的力道支撐身體,在時綺鬆手的一剎猛地向一旁歪斜,雙腿似被抽去所有力氣,不由自主往下墜。
鬱知玲跪趴在地上,捂著脖子幹嘔。
如同觸碰過什麼骯髒的東西,時綺用洗手液和消毒液仔仔細細地洗幹淨每根手指,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們在做什麼?!”
門外倏忽傳來一道驚怒的聲音。
安全屋內的報警器一直沒停過,附近巡邏的工作人員匆匆趕來,看見現場的狀況大驚失色:“發生什麼了!怎麼回事?!”
被強行闖入的安全屋、瘋狂作響的警報、還有跪趴在衛生間嘴角滲血的oega……
他下意識看向在場唯一一個apha:“是你做的嗎?”
時綺上前一步,正要解釋。
“……咳咳,他……咳,他沒有動手。”
鬱知玲嘶啞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因為嗓子灌了水,聽起來分外吃力。
只要檢測生物組織和資訊素,就會知道商隨沒碰過他。
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不如賣時綺一個面子。
持續不斷的折磨令他從剛才狂熱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沒想到時綺會這麼維護商隨,儼然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
即使商隨將特殊易感期的秘密瞞著他,時綺也毫不在意。
真是瘋了……!
兩個人都是瘋子。
他以前只覺得時綺有點兒脾氣。但或許是時綺對認定的朋友包容度高、又或許是時綺的長相太過清純漂亮,這些小脾氣給人更多的印象是可愛。卻沒想到對方一旦爆發是這副模樣。
鬱知玲心裡一陣後怕,再也不想去觸黴頭。
他騷擾時綺、出言不遜,時綺動了手,這件事應該就結束了。
在鬱知玲的印象裡,為了保護使用者的隱私,安全屋內部及周圍都沒有監控。稍遠一些的監控或許會拍下他把時綺拖進來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