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時帶著我熟門熟路地穿過了候車大廳，指著月臺上一輛紅色的老式列車說：“那個就是阿裡山小火車啦。”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是老電影裡蒸汽火車的樣式，車頭上還有個不知道還有沒有在使用的煙囪，很神奇，不像是還會在這個時代出現的産物。
看得入迷，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掀開了脖子上相機的鏡頭蓋對準畫幅，直到咔嚓一聲快門清響，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拍照啊。
“那個，很酷哦，”林雨時側著腦袋看我手上的相機說，“相機一般都會很貴的對吧？是不是比一輛機車的價錢都還要高？”
登車時間到了，我沒有回答，只是拉著林雨時往車上走去。森林鐵路線的車廂不大，我挑了個開著窗的座位坐下，大概是因為年代久遠，木質座椅都稍微有些磨損了。
“我不記得了。”
直到火車發動，我才終於用一種很敷衍很模稜兩可的曖昧答案，回答了林雨時的那個問題。
我笑了笑，盡量擺出一張不在意的輕松表情說：“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把這東西帶過來了，昨晚整理行李才發現。”
“怎麼可能不記得？”
林雨時只是撐著腦袋看向窗外，平淡道：“裡面有電池，搭飛機安檢的時候肯定會叫你拿出來啊，北七。”
啊，對哦，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他說著突然轉過頭來看向我：“周同學，騙人就算了，不要連自己也相信了啊！”
視線對上那雙眸子的時候，我的心驟然停跳了一瞬。
騙人？我在騙誰？有必要去騙什麼嗎？
在第一個瞬間，我甚至下意識地還想要狡辯，說一些類似香港機場不需要拿出電子元件産品就可以透過安檢什麼的話。
可下一個瞬間，我就立刻清醒過來，那更是騙人的。
我要騙誰？騙林雨時根本沒有意義，這裡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別人，那就只能是騙我自己。
啊，我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機身上的紋路，被一個小鬼先這樣點穿心事，甚至是自己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的心事，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過……偶爾欺騙自己，好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林雨時再次把頭轉向窗外，喃喃自語道。
咔嚓——
快門聲，我好像有點手抖。
“欸，周同學，你在那裡拍什麼哦？”
林雨時勾唇轉向我，好奇地把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就要搶走我手上的相機：“拍我嗎？讓我看一下啊！”
“風景而已，”我躲開，把相機收回去，“樹林和山……之類的。”
“哦，”林雨時沒有堅持，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坐回去說：“這裡是竹崎哦。”
“什麼？”我愣了一下。
“拍攝雲海的中途站啊，很出名的好不好？”
林雨時撐著腦袋看向我，眼睛裡閃爍著狡黠的光，“你都不知道哦，那是在拍什麼風景？隧道嗎？”
這小鬼。
我被訕了一下，握了握手裡的相機，沒再搭話。
山坡上的鐵路逐漸變得陡峭，窗外的植被蔥鬱，火車在懸崖和清澈見底的溪流間穿行，我不由自主地仰起頭，湊近視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幹，好香哦！”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