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倉還沉浸在方才的神幻當中,不想這時洞中突然笙樂鐘聲鳴動,厚壁迴音,耳膜震動。
原來這洞中還有洞,一群宮娥排著長長的隊,每人手中均掌著各色物品,輕盈地往這洞口飄了過來,近看處宮娥手中所持之物,有燭火,有宮燈,還有各色玄牲等。
笙樂鐘鼓之聲韻律漸而低沉,見幾名威武壯士在洞中最為寬闊之處從地底合力升騰起一方巨大的青銅色的方鼎。
後來從扶央口中得知,扶倉瞭解到這次祭雨祭式啟用了大陸上的最高規格。
四海之內大陸方圓千里,伏羲秘境處在東邊,那其他方位,特別是西邊水族要趕過來也需時日,這也是為什麼大雨之後好幾天才舉行這祭雨儀式的原因。
祭祀之前都要沐浴更衣,齋戒剪髮斷爪,吉日良辰一到方可操持。
方才也不是扶倉二人來得早,原來是全部人等各就各位,吉時一到,遂按照固有的方式,按部就班各行其道,守門的幾個道童要不是忌於扶央的本地威權,或早就被擋在了大洞之外。
祭雨的最高境界,是要在最高處豎立起三足之鼎,鼎中灌滿甘霖,不是以牲為牲,而是以己為牲,甚至以王為牲。
之前聽說五方公侯族長都會齊聚,大概就是要行這以王為牲之大禮,以謝雨神恩惠,可見炎黃久旱,洛川盡竭,得逢神雨之後,天下滄桑的感激之情。
原來洞外,姑逢山上,不知什麼時候都遍插旌旗,姑逢山頂果然升起了比方才洞中大上十幾倍的三足巨鼎,龐然大物,能在絕崖之處築起,實屬巧奪天公。
這祭雨的主持,當然非大陸最著名的預言師兼大祭司,也就是木族的東敬侯莫屬了。
這儀式才剛剛開始,也不知什麼時候結束,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扶倉向爹爹打了聲招呼,便到處轉悠去了。
進去裡洞,這才發現,原來裡面有如古陣迷宮,分岔路口眾多,洞中有洞,洞洞相連,以至於扶倉感覺不對想原路返回,卻再也辨別不出原有的路線,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眼前突然豁然開朗,扶倉發現自己已到了姑逢山的另外一邊。
失憶後的扶倉,對姑逢山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姑逢山脈連綿幾里,他這一轉也不知轉到了什麼方向。
正在他一籌措莫展之際,身後洞中轉來了聲音,應該是有人正往這邊過來,一看是穿著異服的外族人氏,人群簇擁中,八人抬的大轎甚是分明,而轎前引路之人竟然是自己認識之人,那不是東敬侯還有誰呀?
扶倉雖然早就是作側身避讓之狀,但東敬侯明顯也是同時發現了他。
只見東敬侯朝著轎裡低語了幾句之後,原本緩緩行進的隊伍在某人的號令下突然停了下來,東敬侯走到扶倉的面前說:“你這小子,你可知道你阿爹剛才找得你好苦,不過還好,算你有點造化,后土公他想見你。”
待東敬侯將扶倉引上轎子後,隊伍又開始行進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土族族長,大陸的聚壽官后土公大人,見到轎中威嚴的人物,扶倉下意識的向他行了個叩拜之禮。
“你叫扶倉?我們炎黃大陸曾經的第一高手!”
“小民是扶倉,但高手不敢當。”
“你過來,把手伸過來。”后土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壓迫感,把脈之後,微微點頭:“啊,沒錯,東敬侯所言不假,筯骨清奇,內腑洞天,天賦特立,竟然還有一絲我族的地磁之力,不過可惜,可惜啊。”
其實扶倉也明白這后土公口中的“可惜”是指何事,當然就是自己的大限將臨、死期將近了,這也是他今天趕來這裡的原因,自己迷了路,不想這樣誤打誤撞,和這后土有上一面之緣。
“好吧,本公向來惜才如命,你我算是有緣,今天,我就傳授你這聚壽之法,《大乘無量壽經》我挑其精要,灌輸於你,他日你慢慢消化吧。”說完右手二指直戳為劍,一股無形的勁道緩緩流入扶倉兩耳的功門。
完畢,扶倉頓感神情舒爽了許多,身體各處,似有微妙靈動,倍感精神抖擻,受用無窮。
“聚壽本乃五族共有的基礎之法,只是流歸我處,自然擁有其最為緊要的精華,玄關一通,截然不同,然聚壽要分緩急,欲速不達,潛移默化,你若真有造化,待你功成之日,我在朝歌恭候,若是無能,算我走眼,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你現在可以走了。”說完,后土聚壽公,合上雙眼,沉歸入定之狀。
這邊扶央久尋兒子不見,著急萬分,尋至夜幕降臨,還是未見蹤影,縱使尋見,貴人也早已離去,這下可如何是好,難道我兒命該如此,可憐自己今天糊塗,此緊要關頭,為什麼不好生看好兒子,讓他無故跑了去,儀式結束之時,東敬侯傳話過來,說后土同意見人,這……我真是該死。
回到家裡,也顧不上吃飯,扶央自怨自艾,真想幾個巴掌把自己扇死了算了。
撐燈時分,扶玉來報,說哥哥被一個姐姐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