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江這手拖字訣確實出乎了陳子畫的預料,主要是他沒想到訊息都散出去了,對方還能夠放他鴿子。
所謂的十日後約見,在他看來無非是對方的一種無聲抗議,大概是一種死要面子的做法,對於陳子畫來說,和一個晚輩計較實在沒有什麼必要。
今日若是換了陸尚書在此,這番話說出口,兩家下一步就要是互相退回年節禮物,然後徹底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了。
但陸寒江就不一樣了,對方雖然目前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甚至孟淵留下的整個派系都在對方的領導之下,細細計較起來,就連陸尚書也算是對方麾下之人。
可此事巧妙之處便在於陸寒江雖然是領頭羊,但他卻並非陸氏的家主,陸言年才是陸氏的話事人。
身份上的不同,讓陳子畫也對這位陸指揮使的回應有了不同的看法。
“回去吧。”陳子畫起身帶著人離開了千鶴樓,這一幕讓樓外不知多少眼線都倍感失望。
曹公公不愧是內宮的掌印大太監,經他手的訊息,只需數個時辰就能夠傳遍京城上下,今日不知有多少人在注視著兩家的這場會面。
大夥都在猜測,陳氏和錦衣衛今日之會必定驚天動地,因為立場上的緣故,兩家除了互掐之外幾乎沒有其他路可選,最次也是不歡而散。
沒有人想過錦衣衛會和世家和解乃至合作,當年血流成河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儘管如今的錦衣衛掌權者換成了身份更貼近世家一方的陸寒江,這一點認知也沒有過改變。
當然,此事在世家一側卻又是另外一種看法了,畢竟當年之事在他們看來,那不叫劫後餘生,而是守得青天見明月。
換言之,世家從不認為自己是失敗者,故而也就認為兩家之間無不可談。
世家的想法陸寒江沒有興趣去關注,在他放了對方鴿子之後,就開始計算起了上官少欽的腳程,按照對方的速度,十日的時間應該足夠對方跑一個來回了。
此次他設局釣上鉤的雖然是祁雲舟,但實際替他辦事的人卻是上官少欽。
對於算計自家師兄這件事,上官少欽半分心理壓力都沒有,書院團結是真,但要說上下一心那就絕對是自欺欺人了。
下邊的確是齊心協力,而至於上邊,只能羅夫子教人的確很有本事,但凡他名下出彩些的弟子幾乎全部都自立門戶了。
雖然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會以書院弟子自稱,但這群人做事的時候卻沒有一個把書院放在心上,至於什麼師兄弟情誼,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唯一例外的人可能就是祁雲舟了,但這也是因為書院某種意義上算做是他的半份私產。
當年羅夫子在江南當教書先生的時候,書院就是一個院子,幾張桌椅罷了,如今名滿天下的梅華書院,是祁雲舟這個做弟子的以其師的名義從無到有拉起來的架子。
所以當陸寒江找上上官少欽的時候,後者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選擇了同意。
兩人連實際見面都不需要,陸寒江將一封信送到對方案前,當天夜裡上官少欽就輕裝簡行,悄悄從京城出發,前往了北少林。
靈虛方丈當初那封情真意切的書信,確實看得陸寒江心滿意足,為了讓對方有更多表現忠心的機會,這一樁驚天大案的犯人他就決定讓少林來扮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