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個要求 緘口不言的教誨55)……
隨著五條悟的高專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鈴木甚爾忙碌於大四時段的各類繁雜瑣事,鈴木蒼真比以往多了更多的空閑時間。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完全無事可做。
無論是那位始終隱匿於暗處,明裡暗裡派來的人手層出不窮的窺探者,又或是虎視眈眈, 不知會在什麼時候給他在暗中使絆子的總監部, 以及......他年紀最小的學生, 禪院直哉, 無一不是鈴木蒼真需要費心勞神的物件。
禪院直哉......鈴木蒼真靜靜地看著座落在眼前的禪院大宅,心中一時間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滋味。
對於他的這位學生, 從理性上鈴木蒼真十分清楚,對方並非是0852定下的任務目標之一,無論他為之付出多少努力,都不會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真正回報。
但就感性而言,禪院直哉,也的的確確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盡管由於種種原因,他不可否認的心有偏向, 對待禪院直哉也確實不如對待五條悟與鈴木甚爾那般上心, 但他卻也從未想過敷衍身為老師的責任, 該教導的、該講授的, 他對待五條悟與鈴木甚爾如何, 對待禪院直哉便是如何。
只能說, 他在禪院直哉面前, 很好地踐行了他作為嚴師的初心, 從來都是不假辭色。
雖說這之中絕大部分因素都是源於他在禪院家,除了講課時間,從不過多停留,也很少同禪院直哉閑聊生活瑣事, 但也未嘗沒有初見禪院直哉時,那個趾高氣昂的孩童在他心底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的緣故。
以至於即使不在授課時間,鈴木蒼真也忍不住總是板著一張臉。
既是試圖藉此方式,將自身和這座存續千百年的古宅所散發的腐朽氣息隔絕,同樣也是盡力想要將禪院直哉從這深不見底的泥潭中,一點一點地拖拽出來。
禪院輕視非術師者,蔑視所有女性,而禪院直哉自小耳濡目染,更是深受其害,若非彼時鈴木蒼真看在禪院直哉仍是不滿五歲的小孩,而他雖然因為小小烏龍,也確實做了對方的老師,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不會對其投入哪怕一絲一毫的關注。
不過,作為‘徒有其表’的嚴師,鈴木蒼真對禪院直哉的教育並非只有一味的教導、規訓——尤其禪院直哉對他的濾鏡實在非同一般。
面對一雙幾乎傾盡信賴與尊崇的眼睛,鈴木蒼真實在很難做到不心軟,更何況這雙眼睛的主人還特別聽他的話。
如何才能讓禪院直哉脫離真正意義上禪院家的腐朽惡臭,將來不至於徹底淪為與禪院其餘人一般無二的烏鴉?
鈴木蒼真思索了很久。
於是,在教授禪院直哉的第二年,臨近櫻花綻放的開春時節,鈴木蒼真同禪院家主禪院直毘人進行了一次談話。
“我想見一見直哉君的母親。”彼時,鈴木蒼真神色平靜地對禪院直毘人如是說道,“可以嗎?”
話雖然是請求,但語氣卻絲毫沒有可以回絕的意思,乍一聽倒更像是命令一般。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
禪院直毘人本人對此倒是沒有太多所謂,相比起這些浮於表面的虛禮,他更在意實際能到手的利益,因此,這會兒比起鈴木蒼真的態度,他更好奇對方的真正目的,“只是不知道,鈴木老師這麼急著想要見內子,究竟所為何事?”
“我希望,從下一堂課開始,由夫人和我一起,共同教導直哉君。”鈴木蒼真並沒有兜圈子,直接同禪院直毘人道出了此行的目的,“簡單來說,我希望夫人能夠成為我的‘助教’。”
在禪院中,女人作為人的一面被不斷磋磨、弱化。
她們可以是廉價好用的工具、可以是誕育子嗣的容器,可偏偏就不能是他們自己,即便是為禪院直毘人這位家主誕下禪院直哉的所謂‘家主夫人’,也不過只是比別的女人多幾個人侍奉,終日幽閉在閨閣之中。
就好像落滿灰塵的精緻花瓶。
向禪院家的家主‘提議’,邀請這樣一位幾近避世的女人作為助教,並非是鈴木蒼真的心血來潮,事實上,自第一天見到禪院直哉起,他的腦海中就已經隱約升起了這樣一個念頭。
即使鈴木蒼真作為禪院直哉的老師,能夠在授課這一段時間內短暫地糾正對方的言行舉止,那他不在禪院宅時呢?
千百餘年積攢下來的封建腐壞,會悄無聲息地將禪院直哉由外至內,一點一點侵蝕個徹底,這不是單靠鈴木蒼真一個人就能夠與之對抗的。
他需要一個幫手,一個能夠幫助他‘裡應外合’的人,持之以恆地糾正、教導禪院直哉的一言一行。
只是近一年下來,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想在禪院家這樣的環境找到一個能夠配合他規勸禪院直哉,且說話具有份量,禪院直哉能夠聽得進去的人,的確不是一件容易事。
之所以會想到禪院直哉的母親,這位自鈴木蒼真進入禪院宅一年以來,從未真正見到過一眼的‘家主夫人’,還是源於新年假日結束後,他照例上門授課時,曾無意中聽見禪院直哉的一句小聲抱怨。
彼時,鈴木蒼真藉著剛過去的大晦日的由頭,找了一篇主題為團聚的相關文章教給禪院直哉,要其通讀幾遍過後,寫下一篇不少於八百字的讀後感言。
只是卻不想,禪院直哉剛看完第一遍,便蹙起了眉梢,唇角緊抿,極其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騙子,明明就沒有見到她......”
若非當時房間中足夠安靜,加上與他一起的鈴木甚爾也同樣聽見了這句話,鈴木蒼真幾乎快要以為這只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