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江季聲吸了口氣,“小聽,我其實還是……”
一個響亮的耳光在他臉上兀然綻開,力氣狠而重,他左臉立刻起了紅腫的巴掌印,偏過頭,從嘴角滲出血絲,火辣辣地痛。
江季聲直接被打懵了,捂著臉愣愣地望向溫聽,一時都忘了發怒。
“這一巴掌是替老師打的,我知道他肯定捨不得,所以我來做。”
溫聽甩了甩拍麻的手掌,利落解開手錶卡扣,抬起手,將手錶握在他眼前,
“你活得瀟灑自在,過往時間對你來說只是轉眼一瞬。但是江季聲,既然做了選擇,就要對選擇負責,承擔不了責任,那就付出代價。”
“至於我的錯誤,我會另向老師道歉彌補,但無論他原不原諒我,我都不可能和你繼續在一起了。”
“……什麼意思?”江季聲有些惶恐。
“我是說,我不要你了。”
他將手錶猛地擲了出去,表盤玻璃碎裂迸響,指標顫動幾分,停止了轉動。
“把兩個人耍得團團轉很有意思吧?現在遊戲結束了,沒有人會陪你玩了。”
“你聽清楚,不是我們分手,是我單方面甩了你。”他仰起頭,眼睛還濕漉漉的,笑意冷然而灑脫:“江季聲,你就是個混蛋,你配不上老師,也配不上我。”
“我不愛你了,你不值得。”
溫聽離去之後,咖啡廳開始有人光顧,皆向江季聲投去奇怪的目光。他問店員借了塊幹毛巾,正擦著身上狼狽的咖啡漬,手機振動起來。
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他心煩意亂地結束通話,但號碼很快又撥進,很是鍥而不捨。
他只好接聽。
“您好,我是愛家中介的,有買家說想看看房子,問您什麼時候有空……”
“房子?什麼房子?”江季聲皺眉,“我沒賣過房,打錯了吧。”
“誒?”男人疑惑一聲,照著手中卡片讀,“江季聲,手機號135xxxxxxxx……沒錯啊,而且潼園西區10號樓2204室是您的嗎?”
“……是。”
“那就沒錯啦。”他確定地答道,“是秦先生讓聯系您的,他託我們中介把房子賣出去……哦對了!我打電話還想問您房間裡的東西怎麼處理啊?
秦先生是說丟掉留著都行,但我們大致翻了翻,有些看著還挺值錢的,這我們也不好隨便處置……”
“都是……什麼東西?”江季聲的聲線略微顫抖。
“那可太多咯,秦先生都收到了箱子裡,但幾乎什麼都沒帶走。”男人若有所思說,“總之如果有時間的話,您還是親自過來看看吧,我們也好和買家交代……”
“房子我不賣了。”他抓起外套邊走邊說,“違約金我照付,把房子……留下吧。”
房間已再無半分能稱得上是家的模樣,從門口往裡走,每隔幾步就放著大紙箱,箱子裡被堆得滿滿的,江季聲低頭看了看,都是從櫥櫃架臺取下的雜物。
書房原本被秦榛的專業書佔據著,如今卻已經空蕩,他還依稀記得有幾本秦榛特別寶貝,據說是絕版的。
剛淘來的那段時間,他總見秦榛捧著讀,以至於現在都能想起他漂亮的眼睛,像是盛了碎星一般,清澈而明亮。
紙箱最上層放著兩個遊戲手柄,江季聲拿起其中一個握在手裡,已經有些記不清這是什麼時候買回家的,只能記得秦榛打遊戲一直很爛,為此還被他調笑過好多次。
那時候他總說秦榛看著一臉聰明相,怎麼玩遊戲不是卡關就是掉血,剛開始他還會教,到後來煩得不肯再玩了,手柄也從此擱置。
當時江季聲就想,其實只要秦榛撒嬌示弱,或許他還是會答應繼續的。
直到現在他似乎才明白,遊戲從來都不是秦榛想玩,而是秦榛以為他喜歡,所以才陪他,盡管會被嫌棄,盡管會被罵菜。
得到如此遷就,而他卻從未有一刻放棄過自我,從未體諒過對方的感受,更遑論委曲求全。
江季聲來到臥室,發現這裡空得更甚。
衣櫥大敞,所有衣服也是被堆疊在了紙箱裡。他和秦榛的穿衣風格不太相同,他因出席會議的需要而常穿正裝,但秦榛偏愛有設計感的休閑風。
所以他一眼就能辨別其中哪些是屬於自己的,也由此發現,秦榛連秋冬的衣物都沒帶走。
他心中突然升起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