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
左無缺坐在飯桌前,板著臉,沒有動碗筷,只是看著兩個垂髫小孩,喜滋滋地分食一隻烤鴿子。
“哪裡來的鴿子?”妻子盛了半碗飯,在他旁邊坐下,往他碗裡夾了塊鹵豬蹄膀,“明天是你的生辰,指不準你回不回家吃飯,我給你鹵了你最愛的豬蹄膀,怎麼不吃?”
“等你啊!”左無缺沖著妻子微微一笑,咬了口鹵蹄膀,在嘴裡嚼了很久才吞下。
“怎麼啦?今天的蹄膀鹵得不合口味嗎?”妻子吃了一口,嚼巴嚼巴吞下,“不會啊!和往日相差不大。”
“好吃得緊。”左無缺扯起一抹勉強的笑容,“只是今日到家前,被老李拉回家吃了幾塊熱乎的肉饃,到現在還飽得緊。”
“真是的,就你貪嘴,不懂得節制些。”妻子嗔道,“三日才回家吃一頓飯,也不知道留著些肚子,好好吃我做的飯菜。”
左無缺討饒道:“錯了,錯了,我真真錯了。”
“今夜真不留家住嗎?”妻子眼底流露出依依不捨的目光,“楚衙內是不是又惹上什麼麻煩了?”
左無缺長嘆了一口氣,就當是應了,妻子便也不再追問。
言笑站在葡萄架邊,葡萄藤上,有兩只蝸牛緩緩往上爬。
左無缺慢慢走到言笑身後,手裡的刀泛著寒芒。
他是名滿江湖的獨臂刀客,生下來就缺一條左臂。兒時,他總因名叫無缺而遭到嘲弄,於是他苦練刀法,終於學有所成。南蜀總兵對他賞識有加,僱他當楚智的保鏢。他為著愚忠屠殺了茶花谷無辜的村民,又為著愚忠隻身赴死,換取楚智逃亡的時間。
言笑盯著兩只蝸牛,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左無缺站在身後。
“你是言笑。”
言笑緩緩轉過身子,道:“你不是楚智。”
“我是他的保鏢,”左無缺道,“左無缺。”
言笑瞥了眼左無缺的制式長刀,問:“你殺了茶花谷多少人?”
左無缺嚥了咽,道:“四人。”
言笑深吸了一口氣,道:“為什麼?”
“因為楚智在那裡。”
“可楚智不在這裡。”
“他走了。”
“你來是為了讓他走?”
左無缺點點頭,道:“我來拖住你。”
“你能拖多久?”
“取決於你。”
“你很有種。”言笑摘下一根葡萄枯藤,“我給你個痛快。”
“噗”的一聲,左無缺身子倒下,喉口插著一根葡萄枯藤。
南蜀總兵府,暗室。
“怎麼辦?怎麼辦?”楚智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繞著桌子團團轉,“左無缺能阻止她嗎?”他俊俏的臉龐因恐懼而變得蒼白猙獰,突然停下腳步,對面前的錦衣男子指摘道,“都死到臨頭了,你換上一身錦衣華服作甚?”
錦衣男子昂著頭,道:“我萬某人畢生所求不過榮華富貴,就算死,也要死得光鮮亮麗。”
“萬貫啊萬貫,你可真是沒取錯名字,眼裡當真只有錢,連命都不要了。”
萬貫目光閃動,譏笑道:“我的命哪有楚衙內值錢?若是連楚衙內都逃不過這一劫,我哪有茍活的機會?就算殺手不取我性命,難不成楚總兵就能饒過我?”
“那你倒是想想辦法,”楚智以拳捶桌,喊道,“總不能教我躲在此處,袖手等著殺手上門取我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