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你了。”言笑站起身來,接著話鋒一轉,問道,“我的竹節棍哪裡去了?”
“我替你收起來了。”景曦扶著言笑手臂,猶豫片刻,待走出兩步才道,“真是一根很華麗的武器。”言笑不語,景曦便繼續道,“純金打造而成,內建機關、伸縮自如,放眼整個江湖,也絕對找不到第二件武器能比肩其□□。在它面前,我的魚腸劍也不過俗物。”兩人的腳步都下意識放緩了,“你是怎麼得到這根竹節棍的?”
言笑默然片刻,忽又笑了笑,淡淡道:“我不想撒謊騙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追問。”
景曦道:“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言笑道:“那你就是在逼我撒謊,逼我騙你。”
景曦道:“我看得出來,那是皇家之物。”
言笑笑而不語,腳下加快兩步,景曦奈何不得,撇撇嘴跟將上去。
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並肩在醫廬的每個角落拌嘴吵鬧,葉相思竊竊笑了笑,默不作聲地出門去了。
走在進村的路上,遇到的每個村民都很熱情地跟葉相思打招呼,孩童們更是會扯著稚嫩的聲音高高興興喊上一聲“葉阿姨”,活潑膽大些的還會張開雙臂求“葉阿姨”抱抱,而葉相思也會反饋同等的熱情。
葉相思經過土地廟,來到了個叉形岔路口,路口立著塊齊人高的黃蠟石路牌,當中紅色打字篆刻“紅豆村”三字,一左一右分別篆刻“林屋”與“鄧屋”。兩屋人都以編織草蓆為生,往日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兩屋人齊心協力,屋長們接到買賣,也是一起分著做,一起賺錢搞營生。可隨著生意越做越紅火,學編織的村民也越來越多,人力逐漸盈餘,以前兩屋人一起幹的活,現在不僅一屋人能幹完,還經常不夠幹,因此,屋主們再接到買賣,就不再分著幹了。
本來,各幹各的活計也相安無事,偏巧有一日,林屋屋主和鄧屋屋主去談一筆買賣,到地方才發現主顧竟是同一人。偏生這主顧心眼又多,事先調查過兩屋人的過往,於是極盡挑撥之能事,引得兩屋屋主鷸蚌相爭,最後主顧以極其實惠的價格買下商品,坐收漁翁之利。兩屋人不明就裡,都埋怨對方不講道義,於是就成了生意場上的對頭。十幾年來沖突不斷,非但沒有緩和的跡象,反而因買賣數量下滑,倒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
不過,葉相思是外鄉人,定居紅豆村後,又以高明的醫術為村民們治病療傷,因此在村裡頗有威望,而相思醫廬也就成了紅豆村兩屋人唯一的緩沖地帶。
葉相思往左拐,朝林屋方向走去,看到的第一間院子就是屋長林潔的家。
院子裡有棵大榕樹,林潔坐在樹蔭下乘涼,搖椅嘎吱嘎吱作響。旁邊有個綠衣裳的小女孩,梳著兩條又黑又亮的小辮子,蹲在地上寫寫畫畫,嘴裡嘟嘟囔囔唱著童謠。
院門虛掩著,葉相思推門走了進去。
小女孩聽到聲音,抬頭一眼瞧見葉相思,飛也似地撲了過去。
葉相思蹲身下來,將小女孩一把攬到懷裡,抱了起來。
林潔起身迎上前來,問道:“你家中那位病人可好些了?”
“今日醒了,但眼睛瞎了。”葉相思道,“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治不好。”
林潔面露憂慮之色,道:“今日來了兩個官差,正在村裡四處搜捕通緝要犯。雖然通緝畫像上畫的不是你家那位病人,可她到底是來歷不明,所受的傷也頗為蹊蹺,只怕時間一長,會惹來事端。”
“無妨。”葉相思道,“況且景曦是我的幹女兒,她求治於我,我豈有推脫之理?”
林潔輕嘆一聲,拍拍小女孩的腦袋,柔聲哄道:“榕兒乖,快下來自己玩。”她又拍拍葉相思的手臂,示意她放下小女孩。
小女孩下得地來,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寫寫畫畫。
葉相思問:“你什麼時候進城談買賣?”
“吃完午飯,大概申時便去。”林潔道,“榕兒就託你照看了。”
“我想把榕兒帶到醫廬去,”葉相思道,“有景曦在,讓榕兒跟著她到處去耍一下。”
林潔嗔道:“我看你是放心不下你的病人吧?”
葉相思笑道:“難道你不想我快些將她治好,請出村去嗎?”
忽然,院門砰的一響!
林榕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葉相思趕緊上前抱起林榕,柔聲安撫。
鄧屋屋長鄧利民圓滾滾的大肚子闖了進來,此人身形臃腫,行動笨拙,一張胖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陰險表情。
每次看到這張胖臉,林潔都要付出一百倍的耐心,才能忍住一拳打破他鼻子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