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是莽山很危險。”谷大夫難掩憂慮之色,“山裡不僅猛獸橫行,而且石山路滑,就算是經驗最豐富的樵夫獵戶都不敢深入莽山,你難道要以身犯險?”谷大夫看著言笑白皙的臉龐細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喃喃道,“要是景曦在的話,說不定還有辦法。”
言笑沒有理會谷大夫的擔憂,問道:“我當如何辨認赤血蜥蜴?”
“你不能入莽山,”幹癟小老太搶道,“你要是在莽山裡面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跟谷主交代?”
“你不用多餘擔心。”言笑心意已決,神色淡然道,“我不進莽山,谷主醒不來;我不出莽山,谷主同樣醒不來。倘若谷主還能清醒著責怪於你,我不也就平安無事嗎?”
幹癟小老太語塞。
“赤血蜥蜴很容易辨認。”谷大夫道,“除了是普通蜥蜴的外表,赤血蜥蜴通體赤紅,頭長斧形犄角,六足雙尾。生活在陰寒潮濕之處,以苔蘚為食,酷愛攀爬濕滑險峻的峭壁。”谷大夫稍頓片刻,望著莽山峰,輕飄飄地補充道,“據說有人在莽山峰的千仞崖邊看到過赤血蜥蜴。”
“千仞崖!”幹癟小老太驚叫出聲,臉色陣白陣紅,嚷道,“你不能去千仞崖,那個地方峭壁千仞、兇險萬分,從未有人活著離開過那裡,去那裡抓赤血蜥蜴,無異於憑白送死。你不能——”
“捕捉赤血蜥蜴可有講究?”言笑沒有理會幹癟小老太的反對,問谷大夫道,“要死的?還是活的?”
“活的最好,死的也不是不行。”谷大夫道,“沒有特別講究之處。”谷大夫想了一下,又道,“赤血蜥蜴靈活矯健,一旦遇驚就會躲入石縫間,可達半月不出石縫。考慮到景谷主情況危急,七日內必須服藥救治,否則即便抓到赤血蜥蜴作藥引,也將無濟於事。故而,你見到赤血蜥蜴,須得果斷出手,切不可錯失良機。”
言笑瞥一眼幹癟小老太,後者臉色蒼白,雙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唇邊細紋褶皺成道道溝壑,無聲控訴著言笑的一意孤行。
“你不能孤身入山,”幹癟小老太深知犟不過言笑,退而求其次道:“須得找個人與你同行,遇到緊急危難之事,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此時,言笑突然感覺小腿好像被某種柔軟溫暖的東西磨蹭著,低頭一看,原來是一直窩在床邊的墨水正在用腦袋使勁蹭自己的小腿。伴隨著墨水哼哼唧唧的低鳴,似乎在示意言笑帶著自己一起進山去抓赤血蜥蜴。
“多帶一個人進山,對我而言是多一份累贅和風險。”言笑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帶上墨水,真要遇到什麼危險,我就放墨水回來給你們通風報信。”
幹癟小老太一心想著阻止言笑以身犯險,道:“墨水能幫什麼忙?還不如——”
墨水卻好像聽懂了幹癟小老太的話,走到幹癟小老太腳邊,用頭拱了拱對方的小腿肚子,哼哼唧唧地撒起嬌來,尾巴卻耷拉著,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幹癟小老太沒有退讓。
就在局面僵持之際,景融突然劇烈抽搐,身體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翻轉,牙齒咬得嘎吱作響,唇角滲出白沫,可她的雙眼還是緊閉著,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抽搐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言笑和谷大夫甚至都來不及做出任何行動,景融就恢複了平靜。
“趕快決定吧!”谷大夫催促道,“景谷主的情況不容樂觀,再拖延下去,只怕即便華佗再世,也迴天乏術了。”
幹癟小老太將兩隻手往身後一背,低頭繞著屋子走了一圈,最後停在門口遲疑了片刻,竟一抬腳走了出去,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莽山峰千仞崖。
高聳千仞,怪石嶙峋。
怪石上滿布青苔,濕滑異常。
言笑攀巖其間,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倘若不慎摔將下去,只怕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言笑未敢細想崖下的情形,轉而抓起腰間的竹簍抖摟了兩下,喃喃唸叨著竹簍裡赤血蜥蜴的數量。
“......十二!”
與話音同時落下的還有言笑手裡的一根樹枝。樹枝雖無鋒,卻銳利如開刃寶劍,不偏不倚地貫穿了一隻赤血蜥蜴的脊樑,將其死死釘在石縫前。
言笑攀爬於石壁間,如同常人行走於平地,動作之輕捷,絲毫不遜於赤血蜥蜴。
言笑把已有半邊身子鑽入石縫的赤血蜥蜴抽將出來,由於沒有傷及要害之處,赤血蜥蜴在言笑手裡不停蠕動身軀,企圖重獲新生。
“十二!”言笑邊強調數量,邊將赤血蜥蜴投入竹簍,“大功告成!”
“汪汪!”
崖頂傳來墨水興奮的吠叫,似乎是在為言笑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