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回宮路上,呂宣……
回宮路上, 呂宣躺在床上剛剛入睡,內侍上前彙報,發生了一件事,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陛下的馬流雲死了。這馬南征北戰十幾年,有過兩個主人, 從毒蛇瘴氣的密林到漫無邊際的草原,它的一生恨不得走過了整個中國。
“它太累了, 它死後就不要隨意搬動了,就在它倒下的地方埋了吧。”穆衛祈道
眾人舉著火把, 圍成一圈, 穆衛祈親自拿著鐵鏟在地上挖坑, 明明完全可以指揮下屬宮人去挖, 但是穆衛祈還是親自幹了。他很想親自埋了這個老夥計。雖然這匹馬曾經是敵人的坐騎。
剛剛挖了一個淺坑後, 大汗淋漓的他被冷秋的風一吹, 心髒猛得一縮一跳,渾身打了個顫。他捂了捂胸口, 在內心自嘲道:“朕可真是戀舊的人, 朕都是皇帝了,還親自幫你這個牲口挖坑。”他有些難過,手裡的動作不停加快,企圖來緩解胸口的鬱悶。
挖了兩個時辰都到後半夜了,皇上突然大喊道:“呂宣呢, 呂宣呢!把宣娘喊過來。”
“貞采女還在睡覺呢。”宮人回道。
“把她喊起來, 告訴她流雲死了。”他不知為何自己突然像小孩子一樣耍脾氣道。
“是。”宮人應完就趕緊跑到營帳內晃醒了呂宣。
呂宣心想一匹廢馬而已,死了就死了,而且還是舒宸季的馬, 十年前就該跟自己主子陪葬去了。她拿被子矇住頭不為所動。
宮人說貞采女還在睡覺,不願意起來。皇帝聽此,把鐵鏟一扔,直接躺進坑裡。“都滾,離我遠點。”他心中有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躺了一會兒,他噌的一下就爬起來,回到帳篷了把呂宣拉起來。
“嘿,流雲死了,估計是累死的。你那“前夫”的馬,沒了你,我當初都騎不了這馬。這馬認你不認我。”
呂宣惺忪著睡眼,半睜著眼睛,不為所動。心想不知道穆衛祈在發什麼瘋。一匹老到快死的馬而已。她甚至有些生氣,憑什麼他情緒這麼激動,自己家裡人受難,他都平平淡淡的,自己還沒有那匹馬的地位高。
穆衛祈又跑了回去,坐在坑邊,突然大哭不止,帝為八尺男兒,雄壯威武,哭得卻幽幽悽悽,好似孤魂鬼魅,眾人皆驚,不敢上前,稟告太子,太子不為所動。
太子心裡道:“老東西發瘋要讓他發瘋去吧 ”
穆衛祈當然哭了,這匹馬陪了他小半輩子。一路起起伏伏多少年。馬又不奪皇位,馬又不要管國家,它只要跑得夠快夠穩就好了。它跑得又快又穩,穆衛祈當然喜歡了。哪怕它曾經是敵人的馬。
他哭得好傷心,不知道南玉錦死了,會不會也哭得那麼傷心,會哭,但應該不會哭得太傷心。他只會為她修最豪華的墓,陪葬無數金銀。修道觀,做法事。
當他不當富家翁,為了不讓天下人餓肚子起兵造反時,南玉錦每天只有很少的時間呆在穆衛祈的心裡。當年種種陪伴都化作“我一定把天下最好的給你。”的誓言,當誓言完成的那一刻,那之後屢屢不能讓她高興的時間裡。疲倦的藤蔓已經纏繞了那份朦朧純潔的愛。
但是如果呂宣死了,他肯定會蒙著三四床被子,在被子裡嚎啕大哭,然後第二天裝作若無其事的上朝。
等他哭完,繼續幹活,他一邊挖土一邊罵道:“你看看,你死了,宣娘都不來看你一眼,她真是個惡毒狠心的毒婦,你認她,才認了我,然後跟我苦了大半輩子。”
他挖坑挖到快天亮,身上沾滿汗的衣服被風吹了幹,又很快染了濕。舊傷複發,渾身發疼,腦子一暈,倒在坑裡。
“死了一匹馬,在那裡假惺惺哭,哭給誰看?”太子內心冷冷道,然後命人把他抬回營帳。
他給父親診完脈又對旁人道:“別讓呂娘娘靠近皇上,皇上是染了風寒,別到時候把後宮全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