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的恐懼
賀易州說幫他換衣服,還真就向俞釧討了一件衣服要幫他換上,一如既往的君子做派。
沈青澤抿了抿唇,見他伸手要來脫自己的衣服,沈青澤輕笑著說:“我還是自己來吧。”
沈青澤從容淡然,同賀易州說話時也向對其他人一樣遊刃有餘,相較之下,賀易州的一言一行都略顯侷促,誰沉淪在過去,誰面向未來,一看便知。
賀易州把衣服遞給了沈青澤,愣了愣神,才僵硬地站直起身來,沈青澤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的心,他怎麼了……又因為沈青澤的疏離而痛得像被鑽心刺骨。
賀易州就這麼呆愣愣地看著沈青澤換衣服,看他把白色的t恤掀起來,露出那一點點在白皙肌膚上異樣醒目的各色痕跡,紅的,青的紫的……
賀易州不敢再看,陡然狠狠閉上了眼,忍不住去想留下這些痕跡的人是誰……是沈青澤那個未婚夫顧珩寧嗎?
沈青澤很敏捷地捕捉到了賀易州閉眼的動作,他在心裡嗤笑,卻仍面色淡淡,他心裡莫名有一陣快感——一段八年的感情,誰也無法輕易拋之腦後,盡管是沈青澤。
沈青澤將又寬又大的白t穿在身上,白皙的脖頸大面積露出,鎖骨上那兩抹紅格外刺眼,卻又無法避免地正正落在賀易州眼底。
賀易州想,如果這是報複的話,那大概沈青澤還多少在意他。
沈青澤啞啞的輕笑聲又傳到賀易州耳邊了,賀易州聽見他問:“這些是給我煮的嗎?”
賀易州的目光順著沈青澤纖細的手指落在了床頭的白粥和姜湯,他悶悶地“嗯”了一聲,滾了滾喉結壓聲說:“趁熱都喝了吧,驅驅寒。”
其實不該先換衣服的,一會兒發了汗恐怕又要換了,沈青澤禁不住想。
沈青澤仍是用那樣疏離客套卻無可挑剔的笑對著賀易州:“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青澤先端起姜湯,一口一口小小抿著,姜湯入喉,火辣辣的,暖流瞬間遍佈四肢百骸。
一碗姜湯下肚,也確實發了不少虛汗,感覺渾身都暖烘烘的,沈青澤臉上褪下不少的紅又漲了起來,在沈青澤那張無暇的臉上分外誘人。
賀易州就這麼默默看著,看他修長白皙的手捏起白瓷勺舀起粥慢慢往嘴裡送,動作美得像藝術。
喝過幾口,沈青澤就把粥放下了,賀易州愣愣地看著他,眼裡帶著疑惑,沈青澤回意一笑:“飽了。”
——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
家常聊也聊了,也都寒暄過了,沈青澤想讓賀易州知道的也都入他耳朵了,賀易州卻越聊越難受,若即若離,與他們曾經在一起時的旖旎強烈反差。
最後沈青澤執意要拖著病體殘軀回公司,賀易州和俞釧壓根沒資格攔,也完全攔不住。
所以賀易州搶在黯然神傷又躊躇不決的俞釧前面,匆匆追了出去,抓住了沈青澤明顯見細的手腕,沈青澤回眸,就看他拎著車鑰匙說:
“我不想再離開你了。”
昨夜,顧珩寧出來時已經發覺沈青澤這只勾人又狡猾的狐貍已經不知道逃到哪兒了,顧珩寧冷哼一聲,雖然氣憤,卻也被沈青澤扯起了興趣。
“得不到的就更加愛~”顧珩寧哼著那句歌詞,床上被沈青澤丟在一旁的手機陡然響了起來,“陸,長 ,衍”
顧珩寧挑了挑眉,接通了電話,男人低沉性感的聲音很快傳了出來:“青澤,怎麼不接我電話你在忙嗎?”
顧珩寧警覺地感受到這人或許就是沈青澤的那“姦夫”,先是後槽牙一緊,而後嘴角又高高揚起:“你好,我是顧珩寧,青澤剛剛……他太累了就先睡了,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陸長衍明顯一頓,捏著通訊器的手僵住了,久不出聲,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喉嚨眼硬硬地擠出一句“沒事”的。
顧珩寧很快掛了電話,他斜了一眼手機螢幕,冷哼一聲,心裡又在暗罵沈青澤這只狐貍真會勾搭人。
陸長衍感覺自己的心口很緊,像被什麼緊緊勒住不放了,差點喘不過氣來,同時他又自輕地發現,原來沈青澤在他心裡已經這麼重要了。
陸長衍手裡還緊緊抓著通訊器,他承認,他壓根就看不清沈青澤,但又不可控地深深迷戀著他。
這樣的人對一個空軍上校來說太危險了,但陸長衍已經産生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想法。
但沈青澤是一朵聖潔的白玉蘭,如此勢利又如此玲瓏的他怎麼會甘願匍匐在顧珩寧身下呢,陸長衍冷靜下來想。
況且當初在金程酒館的一夜情,可不就是因為沈青澤不想讓顧珩寧如願卻陰差陽錯讓自己撿了便宜嗎?——陸長衍作為一個空軍上校,對於身邊來歷不明又恰好能投其所好的人,早就查清了當初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