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白月光
天邊已翻出些魚肚白,初升的日正在一點點驅散昏沉的夜,來時本就夜過三更了,前後一折騰天都快亮了。
沈青澤睡得不安穩,他睜開一絲眼縫兒,依稀看到了賀易州一手端著一碗什麼走了進來,沈青澤下意識想誇他的手真穩,這樣一雙手總能把他玩得□□。
沈青澤似乎不覺得有什麼不平常的,他嘟囔了一句:“怎麼這麼早就……”
沈青澤有些委屈地閉上了嘴,喉嚨裡火辣辣地疼。
發覺到沈青澤悠悠轉醒了,賀易州下意識就轉身要走,俞釧也不待見他那副窩囊勁兒,沒好氣地開口:“手裡還端著兩碗什麼,你上哪兒去啊?你不給他拆吊瓶了”
賀易州把粥和姜湯放在了床頭櫃上,又彎腰輕輕抬起沈青澤的手,往小醫藥箱裡拿出棉簽,動作熟稔,把握好氣壓,眼疾手快地就給他拔了針頭。
賀易州剛想轉身囑咐俞釧幫沈青澤按好針孔,然後……然後再認命地逃離。
陰差陽錯,沈青澤抬手軟軟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清亮動聽的聲音現在有些沙啞,微微眯著眼睛,撒嬌一般,迷迷糊糊地說:“賀易州,喉嚨好痛。”
賀易州渾身一僵,一時腦子宕機,壓根不知道怎麼答複,只要僵硬地抬起手,微微在沈青澤的後背輕輕拍了拍。
沈青澤的眼瞼驟然掀起,眼底都是清明,他眼神冷冷地,直直望進賀易州眼裡,像刀一樣一下一下颳著賀易州的心,將他淩遲。
賀易州的眼很快紅了,沈青澤卻毫無動容,他的聲音啞到不行,可聲音裡的冷淡一點都掩蓋不了:“賀易州,你怎麼還敢回來”
賀易州急忙垂下眼瞼,一滴清淚還是措不及防地劃落,沈青澤伸手接住這滴滑落的淚,心裡鑽心的痛,眼裡卻滿是嘲弄與淡漠。
賀易州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太哽咽,盡量不在沈青澤面前表現得太狼狽,所以他低低地說了一句:“你醒了,我就先走了。”
他很決絕地起身回眸就要離開,沈青澤卻陡然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又要跑了。”
賀易州渾身一震,定定地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心裡好像有萬蟻啃噬,往事如潮水,一股腦湧了上來,壓根不管他是否願意。
賀易州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溺水瀕死了,一點兒也喘不上氣,心頭被深水壓力壓得生疼。
反倒是俞釧,他眸色沉沉的,暗罵自己真不知道做了什麼孽,非得看沈青澤和老情人久別重逢,雙雙深情淚下,他摸出口袋裡的煙就又決絕地出了房門——無人阻攔,他心裡又反倒不舒服了。
很不舒服!跟別人捅了刀子似的!
……
手上被沈青澤抓住的地方很燙,可賀易州剛剛分明才檢查過,沈青澤的燒已經退了不少。
好一會兒,賀易州才開口,哽咽得很明顯:“把粥和姜湯喝了吧,過一會兒再去換身衣服。”
陡然,沈青澤松開了抓住他的手,賀易州卻更是難受,懷疑自己要吐血了。沈青澤微微閉上了眼,在心裡默數,就像當初一樣,他願意給賀易州最後的倒數。
十,九,八,七……沈青澤聽到了賀易州的腳步聲響起,震耳欲聾。
六,五,四,三……
突然,沈青澤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果然,如他所料,再次見面,賀易州徹徹底底地後悔了他當初做下的決定。
賀易州有些哽咽,附在他耳邊呢喃:“衣服濕了,我幫你換一身好不好”
稀鬆平常,像他們曾經在一起時的無數個日日夜夜。
在這個同性婚姻合法的時代,政治商務上的聯姻自然也就多了一層考慮,所以沈青澤上高中時,他身上就已經有了一道婚約。
賀家原來是掌握著醫療器械的産業鏈,更是私人醫療院行業的領頭羊,同在東省,所以沈青澤和賀易州從小相識,賀易州上高二時,賀家的老爺子走了,臨走前跟沈甫凜口頭討了道婚約——就是沈青澤和賀易州。
照當時局勢看,這道婚約對沈家雖算不上最高利益化的決策,但也算強強聯合,而於賀家而言,這算是一道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