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床
許烯和沈青澤加上了聯系方式,晉銜儀式結束後,人亂哄哄地作鳥獸散去,見沈青澤也在起身,許烯又刻意喊住了他:“誒!青澤!”
沈青澤回頭:“怎麼了嗎?”
後排的座位不甚寬敞,有人撞了沈青澤一下,沈青澤瞪大了眼睛一踉蹌,眼看著就要砸到地上去,卻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抓住了胳膊。
沈青澤劫後餘生,心髒撲通撲通亂跳,一回眸,就望著了陸長衍那雙黑黑的眸子裡,他略顯慌亂地錯開眼神,著眼到許烯身上,那人已經逃竄得只剩一個模糊的背影了。
陸長衍抓著他的胳膊,帶他離開了會場,沈青澤貌似聽到了沈赫離在喊他:“沈青澤!”
但是人聲太嘈雜,人群太紛亂,沈青澤找不到沈赫離,陸長衍也不留讓他去找沈赫離的機會。
陸長衍拉著他就往通向後臺的走廊裡鑽了進去,見陸長衍還緊緊拽住自己的手,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沈青澤開始掙紮起來。
陸長衍頓住了腳步,松開了緊抓著他手臂的鐵鉗。
沈青澤掙脫之後,立了立身形,面上依舊掛著疏離禮貌又得體的笑,眼裡還帶著幾瞬的警惕和狐疑,把陸長衍看得心裡一刺。
沈青澤笑著說:“今天恭喜陸上校了,剛剛人確實多,真是謝謝陸上校把我帶到這裡來了。”
聞言,陸長衍挑了挑眉,眼裡的意味不明,就靜靜地看著沈青澤的嘴唇一閉一合,傳出了比山澗潺潺流水聲還清悅的聲音。
見陸長衍實在是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沈青澤臉上的笑有些僵了,補充道:“這裡人流量挺正常的了,上校要是忙就先走吧,不用管我這個閑人,我一會兒給赫離打個電話,在這等他就行了。”
陸長衍咧開嘴,“嗤”一聲笑了,笑得有點邪氣,沈青澤越看這人越覺得怪,幾天不見跟被奪舍了似的——他看見陸長衍緩緩地向他逼近,畢竟陸上校身高體長,沈青澤還是被壓迫得往後一踉蹌。
這時,陸長衍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那截細白的手腕,又一手摟住了他的腰,眼裡深情似海地凝視著自己。
沈青澤心裡咯噔一聲,但半晌,這人也還保持著這個姿勢,沈青澤忍不住開口打斷這“曖昧”的氣氛:“長衍,最近看了偶像劇嗎?”
言外之意,溢於言表,陸長衍有些尷尬地松開了沈青澤,又抹了抹自己的鼻子,欲蓋彌彰,沈青澤站直了身,正了正自己的緞面西裝。
陸長衍和許烯這兩個人真是二吊子,這追人的套路都土到了骨子裡,沈青澤微微勾了勾唇,一個二十九歲的空軍上校,追起人來活像個愣頭青。
沈青澤又想起陸長衍的家世背景,嘴角的笑一點點散開了,一邊垂眸整理著袖口,一邊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其實,以長衍你的家世,想要我沈青澤這個人,好像也不用那麼麻煩。”
陸長衍通身一僵,沒想到沈青澤居然知道自己的身家背景,他蕙質蘭心,大抵是猜到的?
沈青澤知道他的疑慮,抬起眸,對上陸長衍深邃的眉眼,微笑著主動回答:“是從許烯那兒套出來的。”
陸長衍呼吸一滯,頓了頓,而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現下的走廊並沒有人,他的聲音就在這個密閉的空間的回蕩:“沈青澤,是‘我’要追你,是我,喜歡你這個人。是,我是要你的人,但我更要——你的心。”
很土老冒的告白,但是很真摯,特別真摯,沈青澤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沈青澤有些看不清了,明明是權勢滔天的陸大少,卻非得這樣絞盡心思地來追求自己,一次次被堅定地拒絕,卻一次次更加堅定地追上來。
但他是生活在名利場的成年人,這樣純得不抱一絲目的的愛意太燙手,看起來也太過於虛假了。
沈青澤沒有開口,心裡好像有什麼在滋生暗長。
可是下一刻,陸長衍就掏出了一個黑色金絲絨的盒子,骨節分明的手開啟黑色的小盒子,裡面躺著那枚在光下耀眼至極的禮服徽章,陸長衍把他遞給了沈青澤。
沈青澤微微蹙了蹙眉,滿臉是疑惑:“這是”
陸長衍勾唇笑了笑,又從口袋裡掏出那張銀白色的卡:“雖然,青澤你拒絕了我的一點小心意,但是我那晚幫了青澤,被你破了戒,你要補償我……你要幫我保管好這枚徽章。”
這是一枚新的紀念章,金爍爍的徽章熠熠生輝,像是一隻張開翅膀自由飛翔的鷹,是榮譽的象徵,是彌足珍貴的存在。
沈青澤呆愣愣地往著陸長衍,眼睛亮亮的,陸長衍沒有見過這樣的沈青澤,陸長衍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不是不融的冰,他被自己打動了。
沈青澤看不清,壓根就看不清。
他知道自己應該拒絕的,拒絕這枚珍貴的徽章,拒絕這份最最寶貴的真摯的愛,但沈青澤一開口,就成了啞啞的一聲:“好。”
這次,輪到陸長衍如遭雷劈一般地僵在了原地。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等到沈青澤如此坦然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