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伯過獎。”翟弛微微頷首。
“阿弛有女朋友沒。”
“阿弛忙著事業呢,還沒女朋友呢,老陳你要是有合適的可要想著我們阿弛。”翟紹文在一旁打圓場。
茶室裡茶香嫋嫋,陳父聞言,臉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目光在翟弛身上打量片刻,轉頭對翟紹文說道:“巧了,我倒是有個遠房侄女,模樣性情都不錯,改天介紹他們認識認識。”
翟弛嘴角扯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內心卻毫無波瀾。他餘光瞥見翟時,後者正垂眸盯著手中的茶盞,修長手指無意識摩挲杯沿。
“阿時啊,”陳父話鋒一轉,看向翟時,“婚期定在什麼時候?這籌備婚禮的事,可不能含糊。”
“下個月十六號。”翟時抬眸,聲音平靜又疏離,視線在翟弛臉上短暫停留後,迅速移開。
翟弛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滾燙的茶水濺出,燙到了他的指尖,他卻渾然不覺。
陳父與翟紹文的交談聲仿若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的目光始終膠著在翟時身上。
一直到飯桌上翟弛才回過神來,午餐時,翟弛坐在翟時斜對面。每一次陳雯給翟時夾菜,每一次她”不小心”碰到翟時的手,都像鈍刀割在翟弛心上。他機械地咀嚼著食物,嘗不出任何味道。
”阿時,婚房裝修得怎麼樣了?”聶萍問道。
”基本完工了,就剩傢俱還沒有置辦。”翟時回答。
“弛哥的品味好,不如幫我和阿時參謀參謀。”陳雯笑著看向翟弛,眼中的笑意不至眼底。
翟弛聞言,喉嚨像被堵住了一般,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他攥緊手中的筷子,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我最近工作實在太忙,恐怕抽不出時間。陳小姐眼光獨到,阿時又有主見,你們肯定能把婚房佈置得很好。”
陳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飯後,眾人移步客廳。翟弛找了個藉口,獨自走到花園透氣。
夜晚的花園彌漫著淡淡的花香,他點燃一支煙,尼古丁的刺激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原來你在這兒。”一個溫柔又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靜謐。翟弛轉身,看到聶萍身著那件淡紫色旗袍,緩緩朝他走來。
月光給她的銀發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讓她看起來愈發慈祥。
“阿弛,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聶萍的目光裡滿是關切,輕輕拍了拍翟弛的肩膀。
翟弛心中一暖,卻又瞬間被苦澀淹沒。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被嚥了回去,最終只是搖了搖頭,“阿姨,我沒事,就是想出來透透氣。”
聶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並沒有追問,而是和他並肩站著,望著花園裡搖曳的花朵,輕聲說道:“阿弛,阿姨看著你和阿時長大,你們倆就像我的親生兒子。阿姨知道,你們之間一直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默契。”
翟弛的身體微微一僵,手中的煙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聶萍微微仰頭,幽幽說道:“阿弛,阿姨知道,你們兄弟倆之間的感情,遠比普通兄弟深厚。有些話,阿姨本不該挑明,但再不說,恐怕對你們都不好。”
翟弛的心猛地一緊,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煙灰簌簌落在地上。
聶萍輕輕嘆了口氣,“阿時這孩子,從小就倔強又有主見。這次決定和小陳結婚,看似突然,實則也是深思熟慮。他身上肩負著翟家的責任,公司如今面臨的局面,容不得他任性。”
“阿姨,我……”話未說完,便被聶萍抬手打斷。
“阿弛,阿姨明白你的心思。這麼多年,你對阿時的感情,阿姨都看在眼裡。可生活不是童話故事,現實有太多無奈。”聶萍緩緩轉身,目光柔和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阿姨希望你能放下,讓阿時去過正常的生活。他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必然有他的考量。你若是真心為他好,就該給他空間,讓他去經營自己的家庭,扛起該扛的責任。”
翟弛喉嚨哽了哽,原來聶萍都知道……
月光傾灑,將翟弛和聶萍的影子拉得很長,彷彿是兩人內心無法言說的惆悵。
“我……”話還未出翟弛先紅了眼眶。
聶萍心疼地看著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如同小時候安撫受了委屈的孩子:“阿姨知道,放下很難,也知道或許翟時也是喜歡你的。可既然現在阿時都已經選擇放下,重新開始,那你能不能也放過阿時。”
聶萍的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剖開他多年來的偽裝。”阿姨...”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您什麼時候...知道的?”
“過年那段時間吧。”
”您和翟叔...”
”你翟叔不知道。”聶萍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我看著你們互相折磨,既心疼又無奈。”她突然握住翟弛冰涼的手,”但現在阿時選擇了另一條路,阿姨就希望你也能夠放下。”
“阿弛,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