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時的故事九）
”進來吧。”
公寓裡整潔得近乎冷漠，就像翟時此刻的表情。他給翟弛倒了杯水，自己則站在兩米開外，彷彿那裡畫著一道無形的界限。
”你想說什麼？”翟時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水杯在翟弛手中顫抖，他放下杯子，直視翟時的眼睛：”我看到新聞了。”
”嗯。”翟時別開視線，”下個月舉行婚禮。”
”你愛她嗎？”
”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翟弛猛地站起來，酒精讓他的動作有些踉蹌，”你不能就這樣...就這樣...”
”就這樣什麼？”翟時終於有了情緒波動，聲音提高了幾分，”哥，你以什麼立場來質問我？”
一聲”哥”像尖刀刺入翟弛心髒。是啊，他有什麼立場？哥哥？朋友？還是...那個從未說出口的身份？
”我...”翟弛的聲音哽住了，多年的隱忍與顧慮在此刻土崩瓦解，”我只是不能接受你和不愛的人結婚。阿時，我...我愛你……”
空氣凝固了。
翟時的表情從震驚到複雜，最後歸於一種令人心碎的平靜，”你喝醉了。”
”我沒有！”翟弛上前一步，”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因為我害怕毀掉兩個家庭的關系，害怕看到翟叔和聶姨失望的眼神，更害怕...失去你。但現在你要結婚了，我...”
”夠了。”翟時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我明天還有早會，請你離開。”
”阿時...”
”我說，離開。”翟時轉身背對著他，肩膀線條僵硬，”還有，忘了今晚的話。哥，我要開始新生活了，希望你能祝福我。”
翟弛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幾秒鐘後，他默默走向門口，在關門的一瞬間，他聽到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不知是門鎖，還是自己的心。
雨又下了起來。
”談得怎麼樣？”阿凱小心翼翼地問。
翟弛搖搖頭，將臉埋入掌心：”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第二天中午，宿醉的頭痛將翟弛從混沌中拉回現實。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最新一個是翟母的。他深吸一口氣回撥過去。
”小弛啊，怎麼一直不接電話？”聶萍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下週六是阿時生日，我們準備了個小型家庭聚會，你一定要來啊。”
翟弛的胃部絞痛起來，”阿姨，我可能...”
隨後翟弛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改口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去。”
翟弛站在翟家別墅門前，手指懸在門鈴上方遲遲沒有按下。透過雕花鐵門，他能看到院子裡已經停了幾輛車，其中那輛銀色保時捷他認得——是陳雯的。
他和陳雯算是認識，只是沒有想到她會成為翟時的未婚妻。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阿凱發來的訊息：”到了嗎？需要支援隨時ca我。”
翟弛深吸一口氣，拇指劃過螢幕沒有回複。他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終於按響門鈴。
”小弛來了！”開門的是聶萍，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旗袍，眼角笑紋裡盛滿溫柔，”快進來，就等你了。”
客廳裡，翟時正和陳雯並肩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蛋糕和水果。看到翟弛進來，翟時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如常。
”哥。”翟時點頭示意，聲音平靜得像在商務會談。
陳雯挽上翟時的手臂，紅唇揚起，”弛哥總算來了，阿時剛才還在唸叨你呢。”
翟弛的目光落在陳雯那隻塗著鮮紅指甲的手上，它像蛇一樣纏繞在翟時的手臂上。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路上有點堵。”
”阿弛來啦！”翟父從書房走出來，拍拍翟弛的肩，”正好，陳董事長剛到，一起喝杯茶，阿時也一塊兒。”
茶室裡，陳父也就是陳氏集團的掌舵人正端著茶杯品鑒。他年近六十但保養得當，只有鬢角幾絲白發透露真實年齡。
“我和阿弛也算是認識，多年不見阿馳出落的越發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