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伏特加
離心機在午夜實驗室哼著搖籃曲。路澤謹的護目鏡蒙著水霧，許枝夏的指節突然貼上他後頸：
”第六組資料異常。”
冷白燈光下，少年腕間的平安符紅繩滑進對方實驗服領口，像條不安分的血管。
許枝夏總說燒杯比人誠實。當95乙醇沿著玻璃棒流進路澤謹的錐形瓶時，他忽然傾身去調旋蒸儀引數。後腰擦過對方手肘的剎那，冷凝管滴落的水珠在臺面炸成心電圖的峰值。
”你心跳頻率幹擾了實驗資料。”
路澤謹沒抬頭，筆尖戳破記錄紙。許枝夏笑著咬開檸檬糖，酸澀隨呼吸漫過離心機顯示屏——那上面跳動的數字正從圓周率轉向某人側臉輪廓的曲率。
梅雨季的圖書館像浸泡在顯影液裡的膠片。許枝夏的膝蓋從桌下貼過來時，路澤謹正在推導斯涅爾定律。濕氣把校褲布料黏成第二層面板，光路在計算稿上拐了個曖昧的彎。
”這裡折射率算錯了。”
許枝夏的筆尖劃過他虎口，三角函式突然坍縮成布朗運動。中央空調出風口的響動掩護著鞋尖的糾纏，直到朱振宇的視訊通話震碎寂靜——鏡頭裡他正把彩虹糖排成愛心：
”兩位學霸的《空氣動力學》實操研究進展如何？”
解剖教室的福爾馬林味凍住了黃昏。許枝夏握著路澤謹的手腕調整解剖刀角度，拇指無意識摩挲他突起的尺骨：
”斜方肌纖維走向不是這樣......”
蟬鳴突然穿透標本櫃玻璃，兩人同時發現對方耳後泛起的潮紅比血管注□□料更鮮豔。
實驗報告最後一行，路澤謹用編碼寫下
”你的睫毛投影面積等於我左心室擴增量”。
許枝夏批改時添了句”單位錯誤，應為光年心跳”，筆跡在紙面洇出檸檬形狀的雲。
跨年夜的天文臺飄著量子力學的雪。許枝夏用圍巾裹住兩人握望遠鏡的手，獵戶座腰帶第三顆星突然坍縮成對方瞳孔裡的光斑。
”超新星爆發時會産生金元素。”
路澤謹說話的白霧纏上許枝夏的鏡架，
”就像...”
朱振宇的□□在此時炸響，強光中許枝夏的唇擦過他耳尖。十二下鐘聲碾碎所有未竟之言，他們在手機記事本同步輸入：”半衰期：永恆。”
急診室紫外線燈漂白著淩晨三點的秘密。路澤謹處理許枝夏被玻璃劃傷的手腕時，碘伏棉簽突然拐進對方掌心生命線。
”傷口要避免接觸...”
醫囑湮滅在突然貼近的呼吸裡，值班護士的腳步聲將病床簾幕拂成鼓動的鰓。
破曉時分他們偷走廢棄處方箋，背面化學方程式被篡改成情詩。晨霧漫過醫院長廊時，許枝夏用紗布綁住兩人尾指，拆線日期約在櫻花第一次叛逃春天的夜晚。
生物實驗室的螢火蟲在第十代繁殖期突變出心形發光器。路澤謹的觀測日誌上寫著：
”求偶光頻與許枝夏實驗服編號共振”。
朱振宇偷拍的夜視錄影裡，兩隻手正在培養皿上方進行克分子級別的接觸，玻璃倒影中某人的喉結完成了第n次布朗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