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姜南迴抱住他,安撫地順著他的頭發和後背。他能聽到略微有點沙啞的、姜南明快溫柔的聲音,一遍一遍回應他的呼喚。
“在呢,我在呢,一直都在。”他說。
強烈的酸楚湧上喉嚨口,他難受得狠了,咬著牙努力把哽咽往下嚥,自己的聲音變得支離破碎起來,混亂地講述:“我知道,南南,我知道……南南,我喜歡你,不管怎麼樣,我都一直喜歡你,一直特別特別愛你!……但你想起來了,我還是很高興,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你了。”
十四年了,每一天每一時都在想。
想我的南南受了委屈,想我的南南會不會生氣,想我的南南怎麼還不醒……想我的南南。
照料你的身體,也思念你的靈魂。
我愛你的一切,所以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厲懷鼎畢竟不是很多年前那個不會剋制情緒,氣瘋後能直接一把火燒了自己家的少年了。坐在家主位置上十四年,他知道了怎樣控制自己手裡的這個龐然大物,也學會了很快地調節好自己的情緒。
剛剛抱著人哽咽著不管不顧說“想你”,這會稍微平靜下來,跟人肩並著肩坐在床上,拉著手小聲說話,時不時對視一眼接吻,到生出些許久不見、少年時期才會有的不好意思來。
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去,厲懷鼎看看鐘表的時間,摟著人低聲道:“該洗澡了。”說完又覺得姜南已經不是那個懵懵懂懂需要自己無微不至照顧、事事為他做主的痴兒了,又硬生生添了句:“好不好?”
姜南點頭,順著他的力道起身,被他帶去浴室。
他放好水,除錯水溫,剛習慣性想給人脫衣服,又想起什麼把手收回去了,站在那一臉糾結。
倒是姜南好笑地開了口:“你不幫我洗嗎?”
厲懷鼎得了名正言順的理由,熟練的把人脫光放進浴缸水裡,抹了洗發露給人搓揉頭發,洗完要換沐浴露時,姜南伸手拽了拽他袖子,於是厲懷鼎也脫了衣服邁進去,跟人一起洗完了澡。
他的草草擦幹自己,也不穿衣服,用大浴巾把姜南包起來,打橫抱到床上,放進被子裡,給人擦幹頭發,然後也鑽進被子裡把人摟住,手輕輕搭在姜南小腹上,熄了大燈。
姜南在他懷裡窸窸窣窣地動,貼著他皮肉的地方不斷地換,他又突然意識到姜南現在不是哭鬧著,非要和他赤裸摟在一起睡覺,什麼也不知道的時候了。那時候他們偶爾出格,多數還是規規矩矩穿著睡衣的。這會他剛醒,是不是會覺得不穿衣服被抱著睡有點尷尬?
厲懷鼎於是坐起來,伸手去夠姜南搭在床邊的睡裙,把人抱起來要往上套的時候,才又想起來這是裙子,這裡只有裙子,姜南……大概不願意穿。穿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手裡拿著那件薄薄的真絲睡裙尷尬地坐在那。
他照顧了懵懵懂懂的痴兒十四年,卻突然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和他的南南相處。
姜南看著他的樣子,撲哧笑了一聲,自己接過那件睡裙扔到一邊,然後拉著人重新躺下,貼過來鑽到他懷裡,摟著他脖子問:“你怎麼這麼緊張啊,你剛開始接我同居的時候也沒緊張呀。”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剛把姜南從醫院接進這座宅子時,他懵懵懂懂的,什麼都不記得,只知道找他。他開始也不會無微不至地照顧一個人,是後來慢慢學出來的。
那時候的姜南只要他,他於是照顧、親哄、滿足他一切想要的就可以了。可是現在姜南醒過來了,是他年少時驕傲奪目又直白熱烈,因為他受盡委屈的戀人,他只有在年少時期有和這樣的姜南相處的經驗,他們那時候在學校裡最多隻是親吻撫摸,偶爾出格,沒有一起共同生活過,他的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同他相處。
怕讓他覺得不自在,怕自己哪裡沒做好,又讓他受委屈。
姜南見他不說話,嘆口氣,湊過來親他,拉著他的手蓋在自己小腹上:“阿鼎,你想的太多,自己把自己嚇住了。我是姜南,是你孩子的孕育者,是這座宅子的另一個主人。但我首先是你的oega。”
“我還是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只不過多記起了一點東西,會開口多講幾句話罷了,其他什麼都沒改變。”
“我對你的喜歡,想要接近觸碰你的慾望,為你孕育後代的本能,這些都沒有變。”
“這十多年你把我照顧的這麼好,怎麼還覺得不會跟你的oega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