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分明失去意識時, 江言還能聞到廚房那邊傳來的飯菜香,然而再次睜開眼時,除了頭重腳輕的暈眩感依舊未減之外, 面前的場景已然變了個樣。
是他上輩子住院時的那間病房視窗,從視窗處探出的樹枝他也極為的眼熟, 那是一顆白玉蘭樹的枝幹。
上輩子江言因心髒問題住院時, 每天都和這段枝幹朝夕相對,也沒見過那樹開花的樣子。
然而這次,他清楚地看見那棵白玉蘭樹開花了, 原先光禿的枝幹上。此刻正綴著白色的花朵, 有淺粉色的蕊芯從花瓣的根部延伸出來, 顯露出蓬勃的生命力,比他這個病人要精神多了。
江言看了好一會兒, 不由地伸手想去觸碰那花朵, 全然沒有注意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直到腳下傳來檢測儀器發出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 察覺到自己此刻正站在病房的窗臺上。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 便會從這六層高的樓上摔下去,原先距他只有一步之遙的白玉蘭花,現在也驟然隔的遠了。
他垂著眼, 看著病床上的&09;在陷入了昏迷後便被聞聲趕來的醫護人員給送進了急救室裡,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 現在他看見的這些都是他上輩子死亡之前發生的場景。
這種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自己’邁入死亡的方式很新奇, 新奇到江言覺著自己的心髒跳動, 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跳動的愈發緩慢
直到病房裡原先明亮的場景倏地轉為了一片黑暗, 他的心跳頻率才漸漸的回歸了正常狀態, 只是體溫卻依舊在緩慢的下降......
病房裡的藥液瓶此刻正懸在架子上,幾個瓶口都垂吊著擠在一起,沒有個三五小時,陳牧都覺得這水吊不完。
陳牧看眼在病床上面容蒼白的江言,忍不住踢了下裴垣的腿。
如果不是裴垣昨晚上把他折騰的太狠,他就不會用上江言給他買的兔絨坐墊,如果他沒有用那個兔絨坐墊,那他家江哥就不會嫌棄他用那墊子來擋風,也就不會發燒了!
裴垣沒在乎陳牧這如同小打小鬧般的一腳,而是頗為新奇的看著蕭越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張病床上,剛想開口調侃人兩句,就看見蕭越面色凝重地從病床邊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水袋。
裴垣捏著陳牧的手指,瞅著自家發小動作熟稔的給水袋灌熱水的動作,開口問道:
“床上不是已經有一個了?”
蕭越將灌到鼓起的熱水袋裹上一條毛巾,確定沒有橡膠處露出來後,才塞到江言的被子裡:“他剛剛說了,冷。”
裴垣:“......”
裴垣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麼就是蕭越産生了幻聽,否則他怎麼會一點都沒聽見病床上昏迷的人發出聲音?
陳牧從裴垣的桎梏中抽回手,起身想去幫蕭越再多灌兩個熱水袋,聲音有些微啞:
“再放一個吧,我剛剛看見江哥打顫了,估計是被子裡沒什麼暖氣。”
裴垣:“?”
他是瞎了嗎?為什麼他沒有看見江言打顫??
醫院用來灌水的熱水袋統共只有兩個,陳牧沒找到多出來的,索性又坐回了一邊的陪護椅上,拿出手機開始下同城配送的單子,滿腦子裡都是傍晚那會兒蕭越抱著江言踢響房門讓裴垣開車的場景。
只不過就當時的情況來說,比起他家江哥那蒼白的臉色,還是蕭越陰沉的目光更加嚇人一點。
陳牧不知道蕭越那陰沉的目光是因為江言在一個月的時間裡連著發了兩次熱,只以為江言是被崔寧慶那一杯水給潑凍著了,所以才會陷入低燒的情況。
他操心地又給人買了兩件自動發熱的羽絨服,全是跟自己同款長到小腿的樣式。
病房裡一時間除了吊水的滴液聲,就只餘下了陳牧手機不斷發出的觸屏聲。
裴垣看著陳牧在手機裡買的那些衣服,款式顏色都能和家裡的那幾件湊成情侶裝了,他看眼一直守在病床邊的蕭越,見對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江言的身上,才俯身湊到陳牧耳邊,壓低聲音道:
“這種款我不常穿,買一件陪你穿就行了,不用買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