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讓我走
淩霄閣入夜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滿殿內監哆哆嗦嗦，唯恐討了宮裡這主的不痛快。
“他不過是個江湖人，沒家世沒容貌，陛下覺得新鮮一時糊塗弄進了宮，如今已經被當成垃圾丟開，居然還敢騎到小爺我的頭上來！”
宋溪入宮半年，喻寒依對他向來百依百順，這是第一次因為什麼罰他，還一下子關了一個月的禁閉，這事明兒一傳開，還不知道要被人笑成什麼樣。
宋溪不敢對著喻寒依怎麼樣，回了宮就開始發火，殿上的瓷瓶幾乎摔了個幹淨。
“殿下，您可悠著點兒，若是傳出去，往小了說是爭風吃醋失了賢德名聲，往大了說可是嫡庶不分亂了綱常，介時禦史臺的諫官跑來參上一筆，就算是陛下心疼，怕也護不住您了。”
內監緊閉宮門，苦口婆心勸了許久，才讓宋溪稍稍冷靜下來。
宋溪一腳踹上門框，冷笑了一聲說道：“好，不就是因為他是帝後嗎？如果他不是了，還不是任我折辱？”
“殿下，這……”
“若他犯了被禦史臺捉住的錯處，這個後位難道真能繼續坐下去？”季明歸沒有身家門第，一旦犯錯陛下保他的理由都沒有，宋溪還要感謝這老太監的一番話，給他找了個方向，“派人好好查查他，替我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季明歸回了宮，在藥田邊枯坐到了夜裡。
秋涼未起，田裡隱約還有蟲鳴，季明歸望著遠處染墨的藥田，忽然朝身邊顧堰說道：“如今看著，陛下似乎也不再需要我，或許到了該走的時候。”
皇宮如同一座深不見底的囚籠，可季明歸知道，只要自己願意，總有走出去的可能。
“你是大呂的帝後，後宮的主人，這裡就是你的家。”顧堰說。
季明歸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悲涼的神情隱匿在黑暗當中。夫妻離心，父子分離，如今的皇宮哪裡像是一個家。
忽然一雙手托住了季明歸的下頜，迫使他仰起頭。季明歸知道顧堰不可能對自己如此無禮，身後的人只能是喻寒依。
喻寒依俯身親吻住季明歸。兩人已經太久沒有親吻過彼此，唇分時都有些氣息不穩。
“陛下，我以為你這輩子不會再往秋華宮裡來了。”
喻寒依手上力氣加重了些許，死死鉗制住季明歸的下頜。
他確實一直不敢踏進這座宮殿，生怕再看到季明歸抱著沈停雲，說自己後悔留在宮裡的樣子。
他故意讓沈停雲可以隨意進出，就是想要看看季明歸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