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猶塵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乳名。”
“是我,是阿爹啊,你不記得了?”蕭雲錚老淚縱橫。
“什麼?!”
霎時間,幾雙目光都在他們倆的臉上徘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看誰才好。
蕭雲錚上前一步摘下她的面紗,晏猶塵有些難以適應,立刻收回劍,用袖子遮著臉。
“是你,真的是你。你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沒能及時用藥,才導致你臉上長了這些疹子。還有……”
蕭雲錚有些哽咽,接著說道:“還有你背後的胎記,你阿孃覺得它像一個小太陽,總叫你蕭陽,你還說聽起來像男孩子的名字,你不喜歡,後來才替你起了蕭瑤這個名。你都不記得了?”
晏猶塵搖搖頭,簡直難以接受。
這十幾年來的居無定所、坑蒙拐騙的生活,現在上天居然告訴她,自己有一個財大氣粗的爹?!
“……爹?”
晏猶塵彷彿對這個稱呼十分陌生似的,她自己也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這麼稱呼別人。
在喊出那個字時,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全身的血液都沖到頭頂,許多複雜的情感湧上來,舌根泛著微苦的味道。
蕭雲錚指尖微顫,輕輕拉下晏猶塵遮著臉的袖子,帶著觸碰到世間珍寶的惶恐,用手背輕輕碰了她一下,便又立刻縮回手。
“瑤瑤,對不起瑤瑤,是阿爹不好,讓你受苦了。”
他的目光細細臨摹過她的五官,眼前這個成熟風情女子的面孔,漸漸與多年前的那個環膝嬉戲小女孩兒交織重疊起來。
現在看著她的臉,蕭雲錚總覺得她的容顏還帶著童年的稚氣,眼中也帶著萬古不變的倔強。
當年他初建山莊,打著“扶貧濟弱,懲奸揚善”的名號出去闖蕩江湖,明裡暗裡樹立了不少敵人。沒想到那些人打不過他,卻不講江湖道義,跑到山莊來虐殺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家丁下人。
蕭雲錚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等到我趕回來,卻得知你阿孃誓死不屈,帶著你跳了河。我在河中撈了三日,撈上了你阿孃的屍體,可始終沒找到你。這麼多年,我一直相信你還活著。弄這麼盛大的選拔儀式,也是還抱著一絲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來參加。”
晏猶塵想到自己過去這十幾年來的心酸生活,心中也許是有些怨氣,責怪的話脫口而出:“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
蕭雲錚有些哽咽著說不出來,一旁的管家看不下去了,連忙替他說話:“小姐有所不知,這些年來莊主其實一直都在找你。你大概發現了,山莊裡那些婢女身上大多有點缺陷吧?這些年來,但凡聽到有關於你的任何一點訊息,莊主都會馬不停蹄地親自去接人,就算發現不是小姐您,莊主也會把她們接回山莊來,好好善待。”
蕭雲錚似乎總覺得不夠真實,拉過晏猶塵的手,指尖一遍一遍撫摩著她的手背。
看著眼前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的臉,晏猶塵的思緒越來越明晰。
歲月滄桑,她從小摸爬滾打,被街邊的乞丐用棍子打過,被下流的客人欺負過,被稍稍有點權勢的人狠狠踩在腳下踐踏過,如今這一刻,她早已分不清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不知到底是出於激動還是有些生氣,她的兩頰和眼尾都有些泛紅,眼淚也不爭氣地嘩嘩流,她再三隱忍剋制,但還是哭出了聲。
蕭雲錚深吐一口氣,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眼眸中蘊含著深切的愧疚和悔意,聽到懷裡的人放聲痛哭,汩汩的淚珠也從他臉上滾下。
是失而複得的慶幸,也為了父女兩人之間那些失去的歲月默哀。
不知過了多久,晏猶塵才止住眼淚,用手背抹了把臉,抽抽搭搭說道:“我是來找解藥的。”
蕭雲錚一時間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反問道:“解藥?瑤瑤可是中了什麼毒?”
晏猶塵搖搖頭:“是寨外那條河水中的解藥,我的朋友需要。”
蕭雲錚看向身後的兩人,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但他卻又很難為情的開口:“二位有所不知,那河中的毒並不是我下的,而是我們的寨主,五溪蠻酋首,沙摩柯。”
江硯朝著蕭雲錚行了一禮:“連莊主也沒有解藥嗎?”
他低聲嘆了口氣:“我雖在這一片有點聲望,但我與那寨主素來沒有交集。”
“那怎麼辦?”晏猶塵看到江硯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立即問道。
蕭雲錚看著晏猶塵急切的模樣,有些心領神會,轉身對裴江二人說道:“先禮後兵,若是那寨主不願拿出解藥來,蕭某願出份薄力,助二位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