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找到一個葫蘆,把最後的青蓮酒倒入葫蘆中,將之蓋上。
我想了很多,認為要不是太過在意那些所謂的人情世故,在乎仁義道德,要不是太過在意無關人的悲喜,在乎莫名的虛榮,要不是我太自私,青蓮就不會變成這樣——
要不以後做一個無情的人吧?
我默默對手中的紅色蓮花說道。
無人回答。
當河對岸的蒲公英再次紛飛的那一刻,如漫天繁星,我這才明白當時的青蓮當時的心情,那是一種迫切想和人分享的期待。
我捧起紅蓮,將之小心的放入一個玉匣之中。
“走,青蓮,我帶你去看淮安。”
“不只是淮安,這世間繁華,我都帶你看遍。”
雲華再無季白,世上多了一位青蓮劍客。
淮安路遠,我一人一劍,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殺過數不勝數的邪物和悍匪,也越發厭倦所謂的人情世故,所謂的仁義道德。
那是俗世的枷鎖。
我的腰間掛著兩個葫蘆,一個裝濁世之酒,痛而飲之,另一個卻從不開封。
我再也沒有喝過青蓮酒,可即便不喝,我也記得那個滋味,更不會忘了青蓮。
我走過雪山,越過火山,看過大海,這不是去淮安最近的路,但卻是青蓮想看的景色。
我躺在在無際的沙漠中,茫茫沙海只餘我一人,看著星空,忽然心有所感,起身拔劍揮動,猛然刺出驚天一劍,不由對著身後笑道:“青蓮,你給這劍起個名字吧。”
沙海茫茫,無人回應。
我失了下神,意識到自己並不是躺在草地上,看自己練劍的少女也不在了,便輕笑道:“知道了,該用你的名字命名——”
“那不如就叫青蓮劍飲吧。”
當我走到淮安,已經是半年之後。
不知何時起,世人皆稱我劍仙,他們說我喜酒愛劍,卻不知我喜的是青蓮酒,愛的是青蓮劍。
淮安繁華更甚從前,若是青蓮還在,看到這一切,不知道得有多高興。
我有些悵然,卻不忘去找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詢問關於青蓮化形的事。
“蓮心歸體,倒有可能再次化形,具體方法我也不知,或許……讓其如最開始那般生長,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同樣的問題已經問了無數次,我並不抱有希望,可這次的老人卻並沒有直接搖頭,而是為我點明瞭道路。
雖然言語中並不確信。
什麼?我一愣,難道我一路走來,反而耽誤了青蓮化形?
我迫切地想回到蓮池。
“不過啊,唉,這再次化形是個新的開始,如人之新生,化形之人,恐怕未必是當初的那個人了。”
我呆住:“您的意思是說,哪怕青蓮再次化形,也將是另一個人了嗎?”
“沒錯。”老者看著我良久,搖頭嘆道,“青蓮劍仙啊……原來如此。”
我沉默片刻,飲下一口酒,道了謝,轉身離去。
我算什麼劍仙?
如若可以交換,我願舍這劍仙之名,換回我掌中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