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顧寒淵無聲地苦笑著看向手邊的那隻摺紙貓兒,但依舊還是用著溫和至極的聲音,同秦明昭「複述」著自己方才的那番話,「只是……阿昭,我並沒有不信你,只是很害怕……」
很害怕再次失去你。
前世因得該死的司馬氏,我已經被迫放開你的手,讓你奔向深淵了。這一生好容易,我才將你從深淵的邊緣拉回,又怎捨得再將你放回到深淵邊緣?
「不怕,」秦明昭聽出了顧寒淵語氣中的恐懼和無助,連忙將摺紙魚攬在手心中,不住地安撫著它不安且來回擺動的魚尾和魚鰭,「子夙不怕,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你信我,可好?」
「……不好,」顧寒淵悶聲悶氣地回應著,隨後委委屈屈地趴在了秦明昭的案几上,注視著眼前這隻小心翼翼、伸出爪子試探的摺紙貓兒,「就算有阿昭保證,我依舊會感到害怕……」
「那……」
秦明昭霎時間紅透了臉頰,但還是虔誠地捧起手上的摺紙魚,輕輕親吻著它的魚鰭和魚尾,最終在摺紙魚的唇上印下一吻,而後便猛地縮回雙手,紅著臉躲在一邊,不敢再看那摺紙魚一眼。
「……」
而另一邊的顧寒淵,也因紙傀儡之術感受到了這輕柔溫潤的觸感,驀地唇角彎起一個溫和又好看的弧度,痴痴地傻笑著看著眼前幾乎將自己團起來的摺紙貓兒。
「阿昭,再給子夙一個好不好?」
「不好!」
「可是,因為這個子夙才不會感到……」
「……好了,你不怕了就要乖。」
秦明昭最聽不得顧寒淵委屈巴巴請求著自己,所以便敢在顧寒淵將這句話完全說出口,導致自己徹底失去長久以來的理智之時,再次捧起了雙手。
顧寒淵此刻內心絲毫沒有「欺騙」自家阿昭後的愧疚,反而更是開心地彎了彎眉眼,情不自禁伸出手去,逗弄著眼前這隻幾乎要炸毛伸爪子的貓兒。
「好,我乖。那阿昭可否再答應我一件事呢?」
「何事?」
「等阿昭凱旋而歸之時,我便會在城南宣武門等候。屆時,阿昭可否能給予我一記真正的吻?畢竟……」顧寒淵笑容依舊溫和,淡然地說著,「阿昭此刻親吻的,是那紙傀儡,而並非是我。」
「……你真是,」秦明昭看著眼前不斷搖擺著的大尾巴,心情有些說不出的無奈和複雜,「怎得連自己的醋,都要端起一飲而盡?您你難道忘了,這紙傀儡還是你給我的呢。」
「可阿昭此刻所觸碰的,只是一個紙傀儡,並非是我啊……」
顧寒淵窩在帝姬府書房裡的那張太師椅中,委屈巴巴地訴說著自己的不滿。不過,他此刻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很是委屈和清澈就是了。畢竟……
一個優秀的獵手,又怎會不懂得一些高階的捕獵手段呢?適當的示弱和委屈,不過是為了將自己心儀的獵物,一步步誘惑到自己的懷中,讓她獨屬於自己罷了。
所謂的「手段」,不過是更為兩情相悅的一些小伎倆罷了,又怎能算得上是什麼陰謀詭計呢?
顧寒淵這樣想著,緩緩
輕笑出了聲,繼續伸出手來逗弄著那隻幾近炸毛的貓兒,聽著遠在邊疆心愛之人的句句話語,滿心滿眼,全都是她的身影。
雖說他與所愛之間,隔著無數山海,但在他看來,這其中的山海皆可平。